以前我真是小看了她,以为她又蠢又毒。
现下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我勾起唇角,语气讥讽:“将军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当真是好体力好精神,哪里像一个被捅过两剑,又让我用鞭子在肚皮上抽了百八十下,胎死腹中,伤心欲绝的女人?”
“怕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做戏给齐将军看吧?表面上温柔纯良,像一朵小白花,私底下却坏事做尽,阴狠毒辣!”
“你闭嘴,你这个贱蹄子!”
白柔被我戳中痛处,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嗷的一嗓子跳起来,就想扑过来咬我。
可是她的身体刚刚坐起来,就猛地想起旁边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便急忙扶着额头,哎呀一声又跌倒回去,继续扯着齐雨寒的衣袖往我头上泼脏水。
“羽寒你看,我好心好意想把姐姐叫过来和她说说心里话,看看能不能解开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
“可她害死我的孩子不算,竟然还用这样的言语侮辱我,羽寒,我,我不要活了!”
齐雨寒拍拍白柔的手背,低叹一声:“阿柔,别生气,你刚刚小产,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气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反正白子衣现在在我们的手里,可以由着你的性子随便折磨,一下子就让她死去,反倒不好,失去不知多少乐趣。”
“不如咱们把她囚禁在子衣阁,只要你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找她的麻烦,阿柔,你说这样好不好?”
白柔顿时喜笑颜开,声音粘腻的让人恶心:“谢谢羽寒,羽寒对我真好。”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齐雨寒,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这个男人的心真的是铁石做成的吗?
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我在他心里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不是连白柔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我泪流满面的瘫坐在地,无声悲泣。
恨越深,爱越浓。
爱和恨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
我一次次的警告自己,让自己的心里只有恨。
可是当我一次次的面对齐雨寒,被他一次次的伤害时,才知道我的心底依旧深爱着他。
我觉得自己很荒唐,很可笑,很悲哀。
却又怎么都抑制不住那份进入骨髓的伤痛。
看着齐雨寒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我在心里再一次暗暗的发誓,从今天开始起,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完全的摒弃在心门之外。
为我的孩子,为我的母亲和弟弟,更是为了我自己。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白柔万分得意的让人把我押回子衣阁,并派了重兵把守。
临行前,她皮笑肉不笑的告诉我:“我的好姐姐,还真是多谢你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帮助我一个大忙。”
“你以为你报了仇,殊不知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白子衣,想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她大笑着离开子衣阁,重重关上屋门。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索她话里的意思,身体上极度的疲惫,让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亥时末,夜色深沉。
我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雄鹰,无声无息的从窗口飞掠而出,动作之敏捷,行为之快速,那些守在子衣阁周围的护卫根本就毫无察觉。
来到将军府附近的一片树林中,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骨哨,放在唇边吹响。
随着轻柔悦耳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另一条娇小的身影迅速出现。
“阁主,你还好吗?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我到子衣阁找你,却没有见到你的踪影,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红烟几乎是脚跟刚刚站稳,就一把握住我的双臂,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我,那神情中的焦虑真真切切,一点都不像是假装。
我暂且收回了心中的怀疑,也没有问她那天晚上到将军府去究竟想做什么,而是郑重的吩咐红烟。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红烟的动作顿时一滞,有些犹豫的问我:“阁主,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说不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冷笑:“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是哪样?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红烟深深地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好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作为下属,自然会一切遵照你的命令。”
“好。”
我点点头:“此事宜早不宜迟,你今天晚上就行动吧。”
“这么快?”
“我已经耽搁了很多天,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如果不是我被齐羽寒囚禁在子衣阁,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怕引起他的怀疑,这件事情我还真想自己亲手去做。”
红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冲我抱了一下拳,表示她一定会执行命令,然后转身离去。
我回到子衣阁,倒头又睡。
红烟下毒的本领是栖无阁里数一数二的好,我对她很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前来送饭的丫鬟趁着侍卫换岗的功夫,叽叽呱呱的和我八卦。
“衣大夫,昨天半夜可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故意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道:“什么大事,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丫鬟看了看左右,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夫人不知怎的竟然中了剧毒,一直不停的咳血,那血染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看着真是吓人。”
“将军急的都快要疯了,连夜递帖子去宫里请了有名的太医过来看诊,可惜太医连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实在没有办法,将军只好把京城所有大夫,不管大小,无论男女,通通都请到府里来给夫人医治。”
“咱们府里呀,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比那东门外的菜市场还要热闹十倍。”
我起身从子衣阁的窗户向外眺望,果然看到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着,一顶顶轿子进进出出,恐怕里面坐着的都是齐雨寒请来的大夫吧?
我勾着唇角,不屑地笑了。
栖无阁的毒药独步天下,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解就能解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