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室。
朱戚容一进来，两个通信员就开始咬耳朵。
“卫副连又来了打电话了，这回打给谁啊？”
“还用说吗，肯定是家里那个宝贝似的妹妹，有回我听见卫副连还说了句‘听话’，那语气跟泡在蜜罐里似的！”
“真的假的，卫副连训起人来可是铁面阎王！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那不是妹妹，而是他的媳妇了。”
朱戚容拿起听筒，拨通家里的电话。
响了好半天，那边才接通，但是传来的却是孙家豪奶声奶气的声音：“姐，阿姐……话，话……”
一阵脚步声后，何玉萱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喂，你好？”
温润清甜的嗓音让朱戚容心微微一动，连自己的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玉萱。”
“戚容哥哥！你下训了吗？”
“嗯，你在干什么？”
“我在陪家豪玩，伯父开会去了，伯母出去买东西，爷爷跟奶奶也出去了，你吃饭了吗？那个……最近天气很冷，你记得穿厚一点，别生病了。”
何玉萱小大人似的叮嘱，可语气又吞吞吐吐的。
朱戚容抿抿唇，他都能想象到何玉萱红着脸，手指绞着电话线的害羞模样。
“放心吧，不会的。”
“……戚容哥哥，你过年能回来吗？爷爷和奶奶都很想你。”
他眉目微蹙，没有立刻回答，参军后他几乎没回家过过年，但这回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有一两天时间。
“回的，但时间可能不多。”朱戚容轻声回。
何玉萱立刻笑着说：“没关系，你能回来就好！”
又聊了几句，孙家豪哭起来，两人才不得不挂断电话。
放下听筒，朱戚容叹了口气，何玉萱才满十三岁不久，要等她成年，还要等个五年才行，如果要结婚，那就要等七年……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年前两个月，姜雪柔几次来找朱戚容，都被挡在了门外。
为了早点升上正连，朱戚容积极训练，还恨不得把其他连队的任务都抢过来。
眼看就要过年，组织似乎看到了他的潜力，加上他这半年来多次立功，特意给了他七天的假回家。
棉絮似的雪花一片片飘落，绿皮火车响着喇叭，‘哐嚓哐嚓’地使劲了站。
朱戚容拎着箱子下了火车，环顾整个月台，真的恍如隔世。
当年他就是在这儿背着家里人，自己上了去淮东的火车入伍参军，没想到自己居然回来了……
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家里人他回来了，卫家只当他是又跟从前一样不回来了。
风吹过光秃秃的枝丫。
给孙家豪买糖葫芦回来的何玉萱拢紧了衣服，生怕让一丝风灌进脖颈里。
忽然，小孩的啜泣让她脚步一顿。
循声找去，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树下哭。
何玉萱立刻走过去，躬下身询问：“小弟弟，你怎么了？”
小男孩抬手指了指树杈：“球，球下不来了，妈妈会骂我的……”
抬头一看，高高的树杈上卡了一个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