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业上,我也能不再牵挂另一个人的进度,专注于自己研究的领域,效率事半功倍。
我为自己而活了。
巧合的是,我还遇到了陆昱。
他走了和我相同的路,竟然也进了这所高校。
这些年我倒是听过他的传言,据说他从医院出来后一度堕落,甚至连研究生都差点毕不了业,还是他父母千里迢迢赶过来把他教训了一顿,他才振作起来,一鼓作气读了博。
他变了很多。
以前的他咋咋呼呼,总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他穿着一身西装,沉默地看向我,气质沉淀,言语冷淡疏离。
一天下课后,学生拦住了我的路,她眼睛里亮晶晶的,「老师,我在网上看到了您的硕士毕业论文,关于辛沙族的研究,您写的真好。」
随即教室里涌出十来名学生,他们全是一样的表情:
「老师,这么多年了,您不想去看看辛沙族有没有什么变化吗?」
我恍惚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原始部落,还有我执意要留在那里追寻爱情的姐姐。
我心中一动。
学生们相视一笑:「老师,我们带您故地重游,算我们这学期的团建游学活动里。」
我答应了。
等我回到学院楼的办公室,却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陆昱看着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学生们的这次提议,是陆昱本人撺掇的。
在驶往原始部落的途中,我们看到一个跪在路边的辛沙族男孩。
我们停下车,男孩立刻连滚带爬地赶过来。
令我惊讶的是,他会说汉语。
「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我自幼断臂,父母双亡,你们给我五块钱让我吃顿饱饭吧。」
说罢他便开始叩头,一下一下砸在崎岖的路上。
我把他扶起来,看到了他缺失的右臂与肩膀的连接处是整齐的刀口。
是人为砍断的。
我直接把他抱进了车里,但无论问他什么,他却只重复着那句话:「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
学生们给他食物吃,吃饱后又给他喝水。
没走多久,又一个女孩跪在路边。
我们停下车,女孩走过来,不停地用手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嘴巴。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我们把她也接上车后陆续又发现了两个乞讨的孩子,无一例外地有着不同部位的残疾。
我的心越来越沉重。
除此之外,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指引我们的向导都是之前的熟人。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说:「教授,好久不见,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我反问他这些孩子的状况。
他却摇头叹息说了两个字:「作孽。」
我把他们带到酋长家,萨亚的脸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气质更加野性,犹如一头雄起的野兽。
奇怪的是,几个孩子一到这里,全都一溜烟跑开了。
酋长和学生们正在沟通,我趁机跟着他们溜了进去。
里面还有一个小院落,那帮孩子就跑到一个女人跟前,低着头站成了一排。
女人皮肤黝黑,是典型的辛沙族肤色,身体赤裸,小臂健壮,皮肤被晒得异常粗糙。
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姐姐。
她现在已经和辛沙族女人毫无两样。
四个孩子站成一排畏惧地看着她。
我们四目相对。
刹那间我脑子里想通了很多事。
怪不得这些孩子会说汉语。
怪不得他们会乞讨人民币。
怪不得,他们身体残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