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鸽子已经推上自行车准备离开,白木易急得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想要去阻止白鸽子离开,力气前所未有的大,白大根和白李氏两个人都拉不住他!
“啊!啊!”
白木易叫的撕心裂肺,可惜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白鸽子心里恼极了,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说,侄子还一门心思的想要打她,她一跺脚,把村长家借来的自行车往地上一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木易的跟前。
“大哥大嫂,你们放开他,我倒要看看,他要把我怎么样!”
白大根和白李氏被白鸽子的气势给镇住了,竟真的松开了手。
麻秋的眼神闪了闪,带着看好戏的心思抱臂站在房门口,想着如果一会儿打起来,她就直接关门进屋,这样就不会被殃及到误伤了。
身体一恢复自由,白木易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白鸽子的胳膊,在白大根和白李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人拽进了自己的屋里。
“砰!”
房门再次关上。
白鸽子的心不由得跳得急促了几分。
“木易,你真敢打我?我可是你小姑!”
白鸽有些害怕,眼前的侄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在白鸽子的印象中,嗓子没坏之前,白木易阳光向上,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嗓子坏掉之后,白木易一下消沉了下来,也不喜欢跟人交际了,整天除了上工,大多数的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可不管是嗓子坏掉之前,还是嗓子坏掉之后,白木易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
白鸽子自认为自己给他介绍的年穗穗,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要比那个招夫养子的寡妇要强多了,白木易能忍下麻秋给他介绍招夫养子的寡妇,没道理对自己给他介绍年穗穗如此恼怒。
白木易把白鸽子按到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找了一叠纸放到了他面前,“刷刷刷”写下了几句话递到了白鸽子的面前。
白鸽子拿起纸看了看,又看了看白木易。
“你是想问问年穗穗为何招婿吗?”
白木易点头。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总得来说呢,就是年穗穗没有兄弟,想要招个上门女婿去顶门立户,这事已经在我们十里八村都传遍了,这阵子她也没少相看,可人家给她介绍的,不是身高没有三尺高的坐地炮,就是脸上长了个大痦子的丑八怪,再不然就是些好吃懒做的二流子闲汉……”
“木易,我想年穗穗现在的感受,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了,对吧?”
白鸽子这时也看出来了,自家侄子哪里是觉得被自己羞辱了才那么激动,分明是因为知道自己给他介绍的人是年穗穗,才会这样激动的。
很显然,侄子是认识年穗穗的,并且,对年穗穗是有好感的。
想到自己刚刚被吓得差点失魂儿,白鸽子狠狠地白了白木易一眼。
白木易没有看到小姑送给他的大白眼,他现在心情非常的激动。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跟年穗穗还能再有交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自从听到年穗穗的名字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噗通噗通”,像是随时都会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年穗穗啊!
那个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每次醒来都让他感到呼吸困难的女孩!
她跟姓周的那人分开了吗?
那人辜负了她?
想到她被人欺负,白木易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木易,你愿不愿意去跟年穗穗相看?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走,要是不愿意,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白鸽子站起来,时间不早了,她要回去了,还有村长家的自行车,不知道有没有摔坏,要是摔坏的话,不仅要给人家修,以后再想借都不能了!
白木易“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势比划着让白鸽子等一等他。
白鸽子等了约半个小时,白木易才重新出来,不仅重新梳洗了一番,还换了一身十分得体的衣裳。
白大根和白李氏两人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刚刚白鸽子出来的时候,跟他们说白木易同意去相看了,若真相看成了,就要入赘,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不就是入赘嘛,有什么好准备的?
可看着白木易如此精心打扮,显然是很满意白鸽子介绍的那个姑娘的,这要是真的相看成了……
白大根和白李氏老两口心里有些酸。
以前别人给他介绍那么多,没见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用心打扮的,还把以前上县城上学的时候的那套衣裳拿出来穿了,那是他所有衣服中,补丁最少的了。
可见老二对这次的相看十分的重视。
是被逼急了吗?
想到麻秋给老二介绍的那个招夫养子的寡妇,白李氏心里一阵堵得慌!
的确,相比较给寡妇招夫养子来说,给人当上门女婿的确好多了,同样都是被人瞧不起,上门女婿最起码孩子是自己的,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也难怪老二如此积极重视了。
回去的时候,白木易骑着自行车带着白鸽子,速度就快了很多,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杏树岗大队。
白鸽子让白木易先去自己家等着,她要先去给年穗穗打个招呼,等她同意了,再带白木易过来。
年穗穗没想到白鸽子行动这样快,昨天刚提起,今ʝʂɠ天就带人过来了。
要知道,上一世的时候,由于自己态度不明确,这件事一直拖了十来天,白鸽子才带白木易过来的。
不过,既然来了,她自然是要见一见的,就让白鸽子回家去把人带过来。
年满仓看到白木易的第一眼,就非常的满意,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
这孩子身材颀长,约一米八左右,在这个生活物质匮乏,人们身高普遍不高的年代,算是十分高挑的了。
眉毛修长,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十分的安静,只有在看到年穗穗的那一刻,眼睛突然炯炯发光,像是平静的湖面上,一下生起了一堆火。
年满仓借着跟他握手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动声色的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腱子肉,十分的结实,是个能下力的壮小伙儿。
年穗穗没有出门,就在屋里等着,透过芦苇编成的门帘,隐约能看到白木易颀长却稍显瘦弱的身影,她的心突然加速地跳动起来,脸也不自觉地染上了粉色。
“穗穗在屋里,你自己进去,你们俩好好的聊聊……”
说到聊聊,年满仓突然顿住了,这才想起这个看起来很出色的小伙儿,是个哑巴!
他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白鸽子也察觉到年满仓态度的转变,尴尬地笑了笑,拉着王英子话家常,耳朵却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