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竹脊背一凉。
陆时安竟然真的会为了白忆卿,让她去死!
死亡的恐惧像剑悬在头上,白映竹的心在胸腔内狂跳。
她疯狂拍打顶上的棺材板,用尽力气大喊:“放我出去!我不是白忆卿!你们弄错人了!放我出去!”
打钉子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听见小顺子尖锐的声音问:“九千岁,这……”
陆时安冰冷的声音紧接响起:“不用理会,继续。”
打钉子的声音重新响起
一下又一下仿佛催命铃。
白映竹一阵窒息。
慌乱中,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陆时安!你不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
甚至说出了前世和他之间的种种。
“香积寺的住持出家前是你的父亲,你在进宫前他送了你一块贴身玉佩!”
“一直想除掉你的丞相利用工部尚书在濮阳兴修水利之便,贪墨千万两白银!”
“还有,你从前住在如意胡同,最爱吃巷东口的大叔卖的糖饼……明明入宫出宫都不顺路……却总要从那边走……”
她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声音也低了下去。
眼泪不知不觉间,爬了白映竹满脸。
“陆时安,你明明说过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仿佛间,她又看见穿着深红袍衫的陆时安悠悠朝她走来,手上还拿着两份糖饼……
正当白映竹以为,这辈子就要结束时。
陆时安冷沉的呵声从上方传来。
“慢着。”
“把棺材打开。”
敲钉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起钉的一阵杂响。
厚重的棺材盖被推开,刺眼的光线进来的那瞬。
白映竹下意识闭上眼。
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缓过来,就被人拉到地上。
身着缟素的陆时安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阴冷:“你还知道什么?”
白映竹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她是在一座寝殿内,棺材旁还围着几名宫人。
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一阵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让他们出去,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陆时安一个眼神,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
“胆敢骗本座的话,这棺材你永远别想出来。”
冰冷的语气让白映竹呼吸一滞。
她抿了抿唇,将前世与陆时安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你死后,我将你葬在终南山下,就此隐姓埋名住在山中,与你相伴,了却残生……”
说到最后,白映竹已然满面泪痕。
可陆时安眼中的冰雪却毫无化开的痕迹。
他轻嗤了声:“照你所说,你是因为对本座用情至深,所以上天给了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声音慵然,修长白净的手却抚上白映竹的颈间,拇指在她喉头缓缓摩挲着。
动作轻柔却又危险。
见陆时安不信,白映竹急切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想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能好好活着……”
“可惜本座只信命由己!”陆时安手上力道猛然收紧,将她的话都卡死在喉咙里,“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剧烈的痛从喉间传来,白映竹的脸迅速涨红。
她艰难地说:“没有人……都是前世……你告诉我……”
没得到答案,陆时安一把甩开手,冷声吩咐:“来人,将她带回府中,押入地牢!”
白映竹咳嗽着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宫人强行拖走。
陆时安目光沉沉看着她挣扎的背影,吩咐身旁的小顺子:“去查,究竟是谁在指使她接近本座!”
能煞费苦心地了解他的过去,还从没被他察觉,这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
寅时。
陆时安处理国丧陪葬等事宜之后,才披着夜色回到府上就寝。
不想一入眠,他便做了个梦。
梦中,他携着醉意、踩着月光,穿过如意胡同,走到了一间简陋小院门前。
院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在小巷中微弱地映着,彰示着一场无人在意的喜事。
但他却满心都是喜悦与期待。
推门时,甚至手都在发颤。
屋内,新娘蒙着盖头端坐在床边,一双葱白小手有些紧张地绞着衣摆。
明明他看不见这女子的脸,可满心焦焦却瞬间被抚平,唯余爱意。
他勾起笑,拿起喜秤走上前,挑起了大红盖头的一角。
霎时,新娘抬起头,清秀的面容被一室烛光映得清晰——
是白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