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宋瑾言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早上双喜来的时候看见她熬得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姑姑,您这是一夜没睡吗?”
宋瑾言没回她,转而问道。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
她看向双喜有些犹豫,但目前她信得过的只有双喜一人了。
斟酌了片刻还是道。
“你帮我给温大人送个信儿。”
她拿出一封昨晚写好的书信递给双喜,现在过去正好赶上下朝。
“姑姑,这...”
“怎么?你不愿意?若你不愿意我也不怪你,我再...”
话还没说完,双喜连忙摇头解释。
“不不不,我是怕皇上知道了怪罪您...”
毕竟姑姑曾经是皇上的妃子,如今虽被贬为宫女,但私下里和外臣有书信往来,也是犯了宫里大忌的。
“皇上怪罪下来自有我担着,你去吧。”
“诶。”
见宋瑾言坚持,双喜只能应下。
宋瑾言看着双喜的背影,搭在锦被上的手指不自觉蜷起。
昨夜她彻夜未眠,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王悠宛的那句话。
“宋家通敌卖国的事儿,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她被王悠宛的话刺激得一时失了理智,但如今细细想来,此话却有漏洞。
她同季璟自小青梅竹马,年少时种种的好不像虚假,不至于都是演的。
倒是季璟从边关回来后性情大变,对她也不似从前。
如果说季璟真的一早就知道,只可能是那个时候。
只是他到底从何得知?既知道,为何登基后迟迟不动手......
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她手一抖。
不会的......
但如果真是因她自作主张将宋家推入深渊,那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想什么?”
季璟突兀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微闭上眼,再抬头时脸上的思绪已收敛干净。
她强撑着起身行礼。
“皇上今日怎么不去长乐宫?”
“你就这么着急想把朕推出去?”
季璟和缓的语气兀然变得暴躁。
宋瑾言看着他愠怒的脸,一时觉得有些可笑。
若她的猜测是对的,季璟出征时已经知晓宋家的罪行,那么娶她无非是出于利用。
既是利用,又何必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奴婢只是认清了事实,不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意思?”
季璟看着她,眉间紧锁。
“皇上一开始想娶的是宛嫔娘娘吧?”
她语气平静,这句话甚至没有带点疑问。
季璟身子一僵,屋子一时寂静下来。
秋日的阳光从窗户撒了进来,在他脸上投上一层阴影。
“谁告诉你的?”
见季璟没有反驳,她内心顿时一阵荒凉。
她闭上双眼,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死去。
“谁告诉奴婢的重要吗?”
沉默片刻,他道。
“...朕是承诺过纳她进府,但那是因为她当时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宋瑾言打断了。
“皇上不必解释!奴婢对您和宛嫔娘娘的往事不感兴趣。”
“奴婢留在宫中,随便皇上处置。只求皇上信守诺言,饶我宋家一命。”
她说着,双手交叠,朝着季璟跪地磕头。
“宋家、宋家!你心里永远只有宋家!”
季璟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吼出声,眼角再也压抑不住地蔓延出一片猩红。
一旁桌上的杯盏被他挥袖扫落,一地狼藉。
“宋瑾言,有时候朕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