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维州六点准时出现在江浣家楼下时,她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江维州的车还在远处时,就看见前方一抹鲜红的影子。
将车停在她身侧,每一次近距离看她,江维州都不免惊艳。
红色吊带长裙,唇间一抹红,够妖。
他平时很少看见江浣化妆、刻意打扮的样子。
江浣是他们公司特聘的建筑师,第一次见她时还是在工地,那时候江浣穿了一身冲锋服,带了个黄色安全帽,背朝黄土面朝天,浑身脏兮兮的。
可还是掩盖不住她原本惊艳的外貌。
头发浓而黑,肤色白皙,狐狸面相,真美人。
江维州在心里对江浣长相的评价就是——过分张扬。
江浣上车后他忍不住调侃:“今天还像个人样。”
江浣不想跟他吵嘴,只说:“开你的车吧。”
江维州正了正神,问:“最近还失眠吗?”
“偶尔。”
“情绪呢?能自己控制吗?”
江浣扭头看向窗外:“你不来烦我控制的还不错。”
江维州皱眉:“江浣,你知道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威廉医生几次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你……”
听这话,江浣老实回答:“前两天我把李总打了。”
江维州:“下次别在公司动手了。”
江浣疑惑:“你知道这事儿了?”
江维州应声:“知道,他骚扰你,该打,这不算失控。”
江浣转头看他:“这事儿你解决的?”
“嗯,没让他捅到总部。”
江浣:“谢谢”,江维州这人,平时虽然不靠谱,但是对她算得上道义。
江维州又问:“有好好吃药吗?”
江浣摇头:“不打算吃了。”
前方60秒红灯,江维州将车缓缓停下,皱眉看她:“为什么不吃?”
江浣低头挫着手指,乌黑的微卷发挡了半边的脸。并没回答,而是开口说:“我辞职了。”
“什么时候?”
江浣听出了江维州话语里压抑的情绪:“今早,给总部发了邮件。”
江维州冷笑:“合着你辞职,直接越过我这个上级?”
江浣抬头看他:“跟你说你会让我辞职?”
“不会”,“现在也不会。”江维州面色冷凝:“你忘了你跟公司还签了协议?”
“没忘,我赔钱。”
后面车的喇叭的呜鸣声打断了江维州快要呼之欲出的怒火。
他抬头看,绿灯,随后启动了车子。
他双手紧紧地按住方向盘,问:“理由?”
江浣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想吃药了,以后永远都不想吃了。”
江维州笑。
“意思是找到解药了?”
“嗯,我要进欢颂。”
江维州猛地将刹车踩死,江浣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倾倒,抬起头便对上江维州深沉的目光。
江浣偏开了他的目光,然后垂下眸子道歉:“对不起,让你难做了。”
江维州怪她,理所应当,她也无法辩驳。欠江维州的人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哪知——
江维州轻哼问:“所以,温柯御是你的药?”
*
到了酒店大厅门口,门口的一名侍者上前接过江维州的车钥匙,将车开到了停车场。
江维州向江浣使了个眼神,示意江浣挽住他的胳膊。
江浣正了正神,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可脑海不由得回想起刚刚江维州的话。
——江浣,你随时回来,死心了,回头看我一眼就成。
今晚是林氏集团为庆祝独生女生日而举办的晚会。
江浣一向不喜与这些上流社会打交道,她心里明镜似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生意场中的人脉交流。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从来不属于这个团体。
下车前,江维州特地提醒她,今天这局要给足他面子,别再像之前那样来了就躲角落里吃吃喝喝了。所以江浣只能硬着头皮,赔上一张笑脸,站在江维州身边。
“呦,江总。您这是又换女伴了?”江浣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是一个看着面熟的某公司负责人,那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色欲。
江浣不适的将头转回来。
江维州替她解围:“霍总,可别乱开玩笑。她可跟之前那些都不一样。”
那男人玩味的点了点头,任谁都能听出江维州这句话的模棱两可,江浣忍不住瞥了江维州一眼。
男人跟江维州周旋了半天,忽的开口:“听说……欢颂的温总也会来参加。”
这时,宴会大厅一片哗然,那男人转过头看了一下说道:“看见没,那位一向这么张扬。”
江浣顺着视线看去,一眼便看见了身处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身放浪形骸的男人。
在宴会大厅的灯光下,他左边眼角处江浣曾经吻过多次的小痣尤其醒目。
江浣的呼吸变得灼热。
只一眼就一眼。
那些藏不住的心动,就像陨石燃烧,噼里啪啦带闪电。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过于灼热的视线,骤然抬眸。
两道目光相撞,江浣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
冷热交汇,一边灼热,一边冷漠。
下一秒,安一宁走过来挽住了他的手。
讽刺的是,跟江浣一样,安一宁也穿了一身红色长裙。
江浣很快收回了视线,小声在江维州耳边说去一下洗手间。
她走得极快,将江维州的吐槽声远远的扔在了耳后。
仿佛再多待上一秒,她都怕控制不住自己,去将挽着温柯御手的安一宁推到一边。
江浣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刺入手心的凉意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反复搓洗,水流不断,直到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逐渐跟记忆里那个痞帅的少年重合。
江浣站直了身体,将水龙头关闭,直视镜子里男人的视线,勾着红唇。
“好久不见,温柯御。”
温柯御靠在门框上,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一半,左手指尖一抹猩红,喉结滚动,唇边一缕白雾缓缓上升:“是挺久了,多少年来的?”
江浣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看着温柯御,江浣知道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了想:“记不清了怎么办?”
温柯御冷哼道:“季清林满足不了你了?又换个金主?”
江浣抿着红唇,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渍:“温柯御,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怎么说?”
“从我回国后,你频繁传出绯闻,甚至还把安一宁找了过来,不就是逼我出来见你?”
江浣找到垃圾桶,将用过的纸巾瞄准扔进去,愣是没有看温柯御一眼。
温柯御笑得肩膀微颤:“江浣,留了个洋你倒是自信了不少。”
江浣不做声,走上前,动作轻柔的整理了温柯御散开的领带:“当老板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
温柯御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这么有经验,你给他们也是这么系领带的?”
这时,江浣用余光看见了黑着脸向他们走来的安一宁。
她报复似的凑上前,在温柯御的耳边说:“随你怎么说,不过现在温总眼光不太好,怎么喜欢赝品呢?”
说完,江浣将还被温柯御扯住的手腕用力挣脱,踩着高跟鞋,潇洒的走了。
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留给安一宁。
温柯御贪婪的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
手边似乎还留有她裙子刚刚摩擦后的温度。
江浣,我们得见面了。
因为我真的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