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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叙背过身去,抬手擦去眼泪,“你已经不要我了。”
  “我没有。”裴弃叹气,跳下马车时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感受着脚腕处传来的剧痛,裴弃捂脸,完了,更丢脸了。
  松墨从另一边跳下来,想冲上去查看裴弃的伤势,结果秦叙比他更快,已经把人抱起来放在台阶上了,松墨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退回黑暗里。
  秦叙借着屋檐下的灯笼仔细查看他的脚腕,那脚腕肿胀了一圈,看着像发面的馒头。秦叙吹了半夜的风,指尖有些发凉,裴弃想要收回脚,却被他握着小腿温柔地拉过去,“别动,我看看。”
  裴弃望天,没关系,脸已经丢光了,再把自己脚废了那就更难过了。
  “叫郎中来,青砚,我不敢乱用药,给大夫说是扭伤。”秦叙抱起裴弃往回走,裴弃索性直接闭眼装死。
  “嘶!什么东西?”裴弃脚腕被冷的东西一碰,猛然就要抽回来,却被秦叙死死攥住。
  “冰。”秦叙头也不抬。
  裴弃躺回去不说话了,秦叙问他,“师父不要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缠着你吗?”
  裴弃怒了,坐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我什么时候说了这种话?”
  秦叙更委屈了,可手上的劲儿却一点没松,冰块贴着裴弃的脚腕慢慢转,“师父昨晚拿鬼吓我,今早要毁了送我的字,中午和晚上都不愿意跟我同桌吃饭,不是不要我了,那是什么?”
  裴弃哑然,“……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秦叙泪眼汪汪地抬头,“师父,是不是我连师父都不能叫,只能叫裴郡王?”
  裴弃:“……”
  秦叙泫然欲泣,“裴郡王,我做错了什么?您不能告诉我?”
  裴弃勾起他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知道。”秦叙闷声说。
  裴弃惊诧道,“说说看。”
  秦叙:“我现在在郡王的心里肯定是丑死了,丢了裴小郡王的脸,算了,我连你的脸都丢不了。”
  他那双杏眼生得极为漂亮,包着泪水时更加可怜,无声地控诉着裴弃的“恶行”。
  裴弃抬手揩去他眼角欲落不落的泪珠,指腹狠狠擦着他的眼尾,直到磨出一片红才肯罢休,“你现在像是争宠的美妾。”
  秦叙呆滞了一瞬,脸颊爆红,“没,没有。”
  “是没有争宠,还是……不是美妾?”裴弃这张嘴,没几个人招架得住,秦叙识相地闭上嘴。
  裴弃好笑地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腿,盘在榻上,身子前倾,单手撑在膝盖上,语调幽幽,“可是你已经争宠了。”
  秦叙震惊不已,“我没有!”
  裴弃歪头看他,肩侧的发丝落下来,“哦?你不愿意争宠?”
  秦叙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裴弃套进去了,索性就不说话了,只是埋头给裴弃的脚腕敷冰。
  “不准闷着,说话。”裴弃赤脚踩在他胸膛上。
  秦叙不吭声,裴弃原本还想再踹一脚,结果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脚背上,他瞬间懵了,捞起秦叙下巴一看,哭了!
  这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地往下落,跟方才那茶里茶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裴弃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你哭什么?你别哭……”
  “我之前就问了,郡王不仅不理我,还一直让我走,我……”
  裴弃听到“郡王”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口轻微地疼了下,知道这次是把人吓到了,他强撑着面皮哄人,“我没有不要你,你怕什么,我不就两顿饭没有陪你吃?”
  秦叙放下他的脚起身。
  裴弃一看,了不得了,不说话了,事情大了!
  他纠结了一下,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徒弟重要,在秦叙一只脚踏出房门前,裴弃把眼一闭,心一横,出声道,“秦叙,回来!”
  秦叙背对着他,声音哑了些,“郎中一会儿就来,郡王不必担心,我今晚就搬去客房住,不会碍着郡王的眼,郡王日后也不必躲着我了,我不会往郡王面前凑地。”
  裴弃气极反笑,你听听这话!受尽委屈还这么大度地考虑他,实际上句句都在诉说他的悲苦!
  他双手抱胸道,“行啊,你要走就走!爱听不听!”
  秦叙侧身站在门口,月光落了他一身,他沉默了一瞬,“我听。”
  裴弃傲娇地开口,“风声有点大,听不清。”
  秦叙沉默地走回来蹲在床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要听,你别生气了。”
  裴弃脑子里又是他昨晚说,“上来,我背你回去”的场景,脸倏尔红了,不自然地说,“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哪里做错了?”秦叙蹲在他床边,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裴弃满心绝望,这要怎么和徒弟说啊,他只是不好意思了……
  秦叙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答,失望地低下头,却还是没有走,裴弃纠结了半晌,犹豫着说,“嗯……我没有躲你,我真的不是躲你。”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心虚,但是裴小郡王的面子大过天。
  秦叙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假的,骗子,你就是在躲我。
  裴弃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哪些地方要改,你就直说,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又不跟我说,我只能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在那里等着。”秦叙情绪很低落,两指捻着薄薄的袖子搓。
  裴弃抓着头发,在秦叙的眼神里丢盔卸甲,咬牙说,“我就是喝醉了撒了酒疯,不敢见人!行了吧!”
  秦叙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个,诧异地抬头。
  裴弃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给我滚出去!”
  秦叙眉眼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这是什么可爱的理由。
  但他看了眼裴弃羞愤的表情,剑眉微微往下压,敛去了笑意,给他盖上薄毯,温声说,“我出去给你拿点糖,等会儿吃药的时候用。”
  裴弃闷在毯子里,半句话都不想说。
  秋猎在即,顺德帝大手一挥,让别念书了,回去好好练练箭术,说今年夺得最多猎物的有双倍奖赏,还能满足一个要求,于是裴弃和秦叙就成了所有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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