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笨才没有想到,桑梓气愤地将手里的沙袋用力砸在地上。
顾卿恒不明所以,蹙眉抬眸:“你怎么了?”
桑梓今日很开心,因为得到了新衣服,但有人比她得到了更好的消息,比她更开心。
从小到大,果然什么好事都不可能轮到她身上,桑梓抿了抿唇,转身就跑。
“三儿!”顾卿恒大叫着她,“是不是我玩得太烂,你生气了?”
桑梓没理他,真是傻卿恒。
后来,她听下人说顾兆走的时候,桑延章一直恭顺地送到了街市口。真的被顾卿恒言中了,顾兆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
这日傍晚时分,桑梓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院中,百无聊赖撕着手中的花瓣,连穿上了顾卿恒送给她的新衣裳都不能让她高兴。
片刻后,丫头匆匆地跑来:“三小姐,夫人找你呢!”
桑梓不知道柳氏又找她做什么,她刚跨进门槛,身后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收势不住,直直跌倒在地上。掌心擦过地板,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小贱种!嫌我待你不好吗?竟敢偷绿儿的新衣裳来穿!”柳氏的语气夹杂着怒意。
桑梓抬眸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她身上的新衣裳,她握紧了拳头,咬牙:“你胡说,我没偷,这衣服是卿恒送我的!”
“卿恒?”柳氏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千绯脸色骤变,她厉声道:“别说大话了,顾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怎么会送你衣服?你这衣服布料款式,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陈师傅之手!还想骗人呢!”她又转向柳氏,“娘,要不是我与千绿撞见,还不知道这事呢!千绿也真是的,还想替她瞒着!我就看不过去!”
“姐。”千绿拉着千绯的衣袖,轻声道,“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家里出了贼,还不是大事?!”千绯惊叫着,“现在是几件衣裳,指不定日后是什么呢!娘,今日非得好好教训她才行!”
“姐,你别……”
“为何要算了?”桑梓咬牙打断了桑千绿的话,明明不是她偷的,如果算了,那不是她承认自己是贼了吗?这桑千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桑梓冷笑,“衣服是你的,少没少,你难道不知道吗?”
“放肆!”柳氏怒得一拍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嗓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
“我没有错!”桑梓试图站起身,一侧的丫头婆子很会看脸色,纷纷冲上去按住了桑梓。
桑梓越是挣扎,她们的力道越是大,后来,她整个人都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无法动弹。
“夫人,东西找到了!”一个丫头从外面跑来,怀里抱着一包东西。桑梓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顾卿恒送她的那包衣服!
“这是她房间搜到的?”柳氏冷声问。
“是、是的。”丫头不敢看桑梓的眼睛,低着头道,“我同云儿姐姐她们一起找到的。”
柳氏粗鲁地扯过丫头手里的包裹,衣服“哗”地一下全落在了地上。她哼笑:“你若是没偷,绿儿的衣服如何会不翼而飞了?还那么巧,就在你房里给找到了。”
什么不翼而飞?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桑梓快笑了:“你们想陷害我就直接说,何须如此?”
柳氏脸色一变:“看来今日不教训你,你是不知悔改了!来人,给我打!”
“娘!”桑千绿忙拉住她的手道,“不要打她!兴许……兴许是菊韵一时半会儿忘记将我的衣服放在哪里了,所以才没找到呢!她的衣服或许真的是顾少爷送的!”
“二小姐!”菊韵吓得惊叫一声,“奴婢伺候您一直很尽心,奴婢怎么会弄丢您的衣服呢?”
桑千绯一把拉开桑千绿,朝桑梓笑:“说是顾少爷送的,你是断定了我们不能上顾府去问才这般有恃无恐吧?今日的事横竖也不能便宜了你!打吧!”
桑梓挣扎不过,一定是桑千绯搞的鬼,一定是她!
板子挥下来的声音夹在空气里,听着越发地凌厉起来。
桑梓被丫头婆子擒着,根本没办法逃,板子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腿上,她死死咬着唇,没哭也没求饶。
桑千绯捡起地上的衣服,捏了捏,轻蔑地笑:“只有陈师傅能拿得出的料子呢!就是给千绿做的衣裳呀!”忽然,她眸底闪过一丝戾气,只听“撕拉”的一声,她手里的衣服瞬间被撕破了,“被你拿过我衣服,我们千绿自然也不稀罕了!”
她说着,又去捡另一件。
桑梓终于忍不住大叫:“不许撕!不许你撕!”那是卿恒送给她的,是送给她的啊!
她拼命挣扎着试图伸手过去把衣服抢过来。
“啪——”
板子不偏不倚打到了桑梓的手上,疼痛从指尖蔓延,一直深入四肢百骸。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明明是要忍住的,但眼泪却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桑梓眼睁睁地看着顾卿恒送她的衣服在眼前变成一片狼藉,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桑千绯张狂得意的笑声萦绕在耳边。
为什么她们已经有了一切,还要与她抢这么一点点东西?
就因为她是个庶女吗?
-
那一日,桑梓记不清挨了多少下板子。身体早已经疼得麻木,后来她就不哭了,睁着眼看着厅内的每一个冤枉她的人。
这些人或得意,或冷漠,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桑千绿还在假惺惺拉着柳氏的衣袖求情。
柳氏甩开她,睨着桑梓警告道:“你真是生来就和你娘那狐媚子一样的坏坯!专偷别人的东西!本夫人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不是你的,便不要碰!若再有一次,仔细打折了你的手!”
桑梓麻木听着,柳氏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冤枉的,她只是在行使她当家主母的权力,不过是个妾生的女儿,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桑延章来的时候,桑梓已经疼得蜷缩在了地上,他只瞧了一眼,淡淡地问:“发生了何事?”
“哦。”柳氏平静地开口,“做错了事情,我就代老爷管教管教。”
爹应了声,他完全不在乎也不会过问桑梓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他只朝桑千绯与桑千绿道:“教你们抚琴的先生来了,还不快些过去?”
桑千绯一听,忙笑道:“是,绯儿这就去。”她转身去拉桑千绿。
桑千绿迟疑了下,也只好道:“那绿儿也走了。”
桑延章又和柳氏交代了些事,桑梓听得恍恍惚惚,她就记得桑延章最后走的时候,瞥了眼蜷缩在地上的她,然后淡漠道:“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