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怡一进琛府,老管家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半晌,最后冲客栈大娘满意的点头“这丫鬟不错,又瘦又瘪,肤色又黄,少爷准瞧不上,带她到少爷房内打杂正好。”客栈大娘连声回答“是是是。”然后拿着银两欢天喜地的走了。
六兮则跟着老管家去那琛少的院落。
这一路上,她低着头,谦卑的跟着走,但已把琛府的地理位置,结构都用心记下,以防万一要跑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一路上,管家也跟她说了几样注意事项“在府里干活,尤其是少爷那,嘴要严实点,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记住了吗?”老管家颇为威严,比甄府的徐管家严厉了许多,说话间不带任何情感。
“记住了。”“你叫什么名字?”“温时怡。”她说了自己现代的名字。
从此以后,她在通朝,在天城,只有温时怡这个人。
“你擅长做什么活?”这个问题倒把温时怡问住。
她在这一世,确实养尊处优,出入有丫鬟伺候,而在现代的生活,也只会简单的家务,而她赖以谋生的手艺,在这个时代,连路边的修鞋匠都比不上。
眼下这个情况,她只能说“做饭,洗衣。
。
。”还没说完,管家打断了她的话“以后跟着好好学。
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就好,不该想的别想。”“是。”这一路跟着管家到了琛少的庭院,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传来嘤嘤哭声。
管家皱眉:“又是哪个下作的东西在这吵。”一推门,果然见两个年轻姑娘正在吵,发鬓散乱,衣衫也不整,似刚动过手,此时都哭的梨花带雨,而她们面前是一个男子,似完全不受两个姑娘的影响,一派悠闲的坐在石桌旁品茶。
他穿着一袭白衫,腰间缀着一块翡玉,熠熠生辉。
身型高大,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
两个姑娘在他面前为他争吵,哭闹,而他却从容置身事外。
仿佛这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在,慢条斯里的品着茶。
两个姑娘见他完全不为所动,更没有打算出手偏袒任何一方时,才停止了哭泣,泫泪欲滴,满眼惆怅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爷…”这一声,简直能酥麻进人的心里,纵然是在现代见惯了风月场所的温时怡,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
全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而那琛少,也终于起身,捏起其中一个姑娘的小脸,指尖在她的脸上摩挲,擦干了泪水。
那动作温柔的能滴出蜜来。
姑娘脸便红了,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另外一个姑娘也呆住,望着他。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对姑娘做什么亲密动作时,他忽然放手,附身在姑娘耳边,用很轻,很轻,但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长成这样,还妄想第二次爬上我的床?”“滚,还有你。”他一手指向另外一位姑娘。
当即,两人脸色青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而他已如没事人似得,拍拍衣袖走了,不带任何云彩。
真是渣男啊,真渣,比周成明对女人都渣。
诚然如老管家或者客栈大娘说的,她来琛府,除了第一天刚进门时,遇到琛少,之后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因为他真的很忙。
作为一个渣男,除了每天到处沾花惹草,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之外,他还是通朝的首富,业务繁忙。
而温时怡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琛少院内的卫生工作,例如打算庭院,擦擦桌子等简单的活。
不过,过了几天,便深受老管家的赏识。
第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她长的‘丑’,又安分,来了这些天,丝毫没有打听过琛少的消息,更没有像别的丫鬟那样天天翘首期盼在门口等着琛少回来。
而她像头老黄牛,任劳任怨的干活,没有半句怨言。
第二个原因是,管家发现她竟然识字。
琛少书房的文件全是老管家在管,负责归纳整理。
而温时怡便有意无意的帮老管家的忙,偶尔他放错了,或没时间处理时,温时怡便默默帮他整理。
次数多了,老管家便知道她认字,有学识。
当即就决定,让她以后做琛少的贴身丫鬟。
自此,温时怡从扫地干粗活的丫鬟一下跃身为琛少的贴身丫鬟,活少还轻松。
温时怡第二次见到琛少,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对,没错。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正在琛少的房内整理卫生,虽然说,他已连着好几天没有回来,但是她还是每晚都会过来替他把卧房整理干净,把床铺铺好,以防他随时回来。
而这一晚,她刚收拾好床铺,窗外起风,把屋内的火给吹灭了,屋内漆黑一片,她怕风把桌面的东西刮倒,所以急忙跑去关窗户。
正关着,忽地听到门口的声音,随着门开,进来两个人相拥相缠的影子。
熟不知道,她一只脚还迈出门槛,身后吧嗒一声,亮了。
“谁?”床上的男人怒吼了一声,而的女子也惊叫出声,惊恐的望着正一脚迈出门槛,一脚还在屋内的温时怡。
温时怡无奈地停下脚步,无奈地回头看着床上的两人。
比起他们,温时怡显得无比淡定到“我刚才来关窗户,你们进来没看到我。
我这就走,你们继续。”那女子已不好意思,整个人埋进了丝绸被里。
“站住。”琛少已披上衣服,大步朝温时怡走来,一把抓住了她,怒问“你是谁?”因是晚上,所以温时怡并未乔装,而是素净着一张脸,皮肤水嫩而白,她的发鬓本是随意盘起,但这会这一来一往便有些松散下来,在房内微暗的光线中,便有些魅惑人心的感觉。
但她并不自知,底下身段,垂眉到“奴婢是少爷房内的丫鬟温时怡。”琛少微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素雅的女人,自动在脑子里搜寻府里有哪号人物。
但想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印象,只隐约记得老管家说给他指派了一个新的贴身丫鬟。
他唇角勾上笑意,邪魅的忽然反问了一句“看够了?”温时怡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嘲讽的话,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他看。
那里张弛有力,呃,比周成明好一些,跟她在现代的健身教练有一拼。
她是无欲无念,但对美的事物,自然会多看几眼。
但在琛少的眼里便成了另外一种解释。
喃喃自语到“管家的眼力越来越不行了。”他松开了温时怡“滚吧。”然后朝那个床上的女子也喊道“你也滚。”女子踉跄着从温时怡身边经过,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而温时怡则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更无半丝愧疚。
冲琛少点点头,然后踩着步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经过刚才那一闹,温时怡睡不着,也不回房,借着月色漫步。
琛府很大,在夜色下,隐约可见其轮廓,但若是论到琛少富可敌国,这样的宅邸倒是显得极其低调,只比她们甄府大一些。
她沿着荷塘散步,此时整个琛府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没有白日的繁忙与喧闹。
温时怡选择了一处凉亭坐下,夜风吹拂下,思绪便飘到万里之外。
想起在现代的生活,人人自由而平等,女孩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与男人齐驱并进打下一片天,不像这个年代,女孩命如飘零无可依靠。
她又想起周成明,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是不是会急疯了?如果早知道,她要离开,真该对他好一些。
周成明这人,嘴贱,看似活的热热闹闹,但实则与她一样,都是孤独之人,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不孤独的。
如果周成明会去拉萨找无玄大师,是否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无玄大师与也烈长的那么像,他们之间有关系吗?而她回到前世,与也烈或者无玄大师有关系吗?想起他们,脑子里竟掠过了现在身为帝王的寅肃,那日在街头那惊鸿一瞥,他眼底的震惊与夹杂着的失望或者恨意。
只是想起他,她的心便突突跳的生疼生疼,她悲凉的发现,寅肃依然有这能力让她悲让她喜。
只是,她现在不是从前的甄温时怡,她是温时怡,一个自持而冷静的女人。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世,她不会再拿命去爱任何人,她只为自己而活。
或许是夜色太美,心便会脆弱,她沉溺在这些往事之中,不知不觉,在凉亭里便坐到了后半夜。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形单影只这个词最适合此时的她。
想了许多事,想了许久,更深露重,她才起身沿着刚才的荷塘回去。
不想却迎面撞上了这么晚也没睡的琛少。
他立于月色之下,与皎洁的月光融为一体。
琛少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人,再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在卧房的那个丫鬟。
他便笑了,带着鄙睨之色。
他见过太多外表正经私下放浪的女人,更见过不少欲擒故纵的女人。
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丝毫不避讳的大肆观赏他的身体。
对这种货色,他向来不主动,但也绝不拒绝。
这么想着,他的笑容便有些耐人寻味。
温时怡本想避过去,但奈何,她是下人,荷塘边的这石桥又窄,她只得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以丫鬟的谦卑的招呼到“琛少。”琛少没有应答,没有走,而是靠近了他,高大的身影把她困在荷塘石桥的栏杆之上。
她一动不敢动,往后一点怕掉进荷塘,往前一点,则会直接撞进他的怀里,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明智之举。
琛少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竟温柔的,声音低沉的问“叫什么名字?”在这样温柔的夜色之下,他这副样子与嗓音,会让所有少女的心颤抖,但可惜,温时怡不是少女。
她没有任何娇怯,而是目光与他直视,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温时怡。”琛少低低的笑了,那双眼,即便在夜里也熠熠生辉,看着温时怡纹丝不动的表情,他倒是想知道她能绷多久。
他又靠近了一点,低头,呼吸便落在温时怡的额头之上,甚至他能看见她低垂着的眼眸上,那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密而翘,但这个女人依然绷着,靠的这么近,连微微闪动一下亦是没有。
他忽然笑了,放开了她,离她一步之远,有意思,从他阅女无数来看,这个叫温时怡的丫鬟,手段不低,至少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