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她说她会走得很干净,一切恢复原状。但遗留在这里的一切,她如何能收拾得走呢?
沙发上有她盘腿坐着写稿子时留下的凹陷,走廊里还萦绕着她每天醒来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走步的声音,餐桌上还飞扬着她没完没了地讲报社里那些案子时的神采,那次洒得满地的爆米花,也许还有些藏在茶几底下的最深处……
这个丫头,也还是那样丢三落四的!tຊ
他拾起工作台上月白色的书签,还有浴室里薄荷色的发绳,以及落在咖啡杯里的卡通手柄勺子,一齐放进了沉船木的袖珍小箱子里。他掀开箱子,把上次匆匆藏起的长发夹在湛蓝色的笔记本空白页里。
箱子里全是她当初落下的小物件,大致是些原子笔和橡皮以及便签本一类的。那时他总帮她一一收好,想着也许哪天她会再来取。现在,他却不想还了。
他抚摸着每一件旧物,宛如在抚摸流淌而逝的时光——
那一年强烈的爱慕羞于启齿,那一年初露端倪的暧昧不敢承认,那一年说起梦想时大胆而华丽,那一年他们风华正茂,那一年他们十六岁。
二、2004年:年少凛冽,你亦清甜。18.友情是个伪命题
高一第一天开学的清晨,万俟明安独自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巷,三个高高胖胖的高年级男生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们三个虽然穿着校服,但外形很杀马特,还特意在学古惑仔的一招一式。来意很明显——抢钱。
他把他们三个当空气,完全不理会,绕开想走。但领头的那个却一把拽回了他,一通嘲弄和辱骂。他和那三个小混混身高体重差距悬殊,被对方像麻袋一样提来提去。
忽然一个卡其色的书包像飞镖一样飞出来,重重地砸到了领头男生的头上,他疼得抱头哇哇直叫。
“想抢钱单挑啊,一对一你赢了,也算凭本事赚钱;一对三算什么,活了十几年也看不到你们的长劲啊!”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冷不防地跳了出来。
她逆着光站在石台上,辫子束得高高的,双手洒脱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眉宇间散发着一股英气,小小的唇骄傲地翘着,白皙的皮肤在透过她耳边碎发照射的阳光里闪着光芒。
万俟明安见她也穿着校服,和他是同一款。因为正赶上学校今年换新款校服,所以可以看出她也是高一新生。
那三个男生一看她只是个新生小丫头,自然不放在眼里,想上前连她一块收拾了。她却有模有样地耍了一段双截棍,直接把他们仨看傻了。
“我这双截棍呢,不长眼,敲脸就是个坑、敲头就是个洞;但我的手机可长眼,你们三个长啥样、干了啥,都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了。想挨揍还是想被学校通报,你们瞧办!”她得意地冲他们晃着手机。
“我今天可以不动你们俩,那你把手机照片删了!”三个人里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男生说。
“三位大哥这么英武,照片存我手机里保我三年平安不行吗?”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鬼灵精怪地说。
那男生还有顾虑,她又继续拍拍胸脯说:“我们家世代是开武馆的,行走江湖,吐个吐沫就是个钉。岳家武馆听说过吧?你们仨好歹也算热血男儿,找瘦瘦弱弱的小学生抠出块八毛钱,算什么作为!想混江湖,一讲名头,二讲义气。有空可以去我家武馆切磋切磋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