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计文瞪着眼叫唤:“我给她的路还少?什么都由着她,还不得上天?”
“再说了,雨林今年都24了,村子里不比城里,如果再说不上媳妇儿以后会更难。今年村里总共就娶了两家新媳妇儿,都是二婚带孩子来的,本来就穷,还要给别人养孩子。我不求别的,雨林能娶个头婚的就成!”
“爸,咱不用盖房子,新来的郑书记说了,最晚明年咱就能搬迁到新房子里住。我保证明年谈个媳妇儿回来还不行?”
“你可闭嘴吧祖宗!看看你那条腿,再看看咱家院子里有几件值钱的东西!”潭计文扯了扯儿子的裤腿儿,恨铁不成钢的说。
他缓了口气,压下嗓音冷嘲道:“还什么郑书记,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说出的话你也敢信?搬迁?在刘家峪,只要刘老师不点头,哪个敢搬?村里早就传遍了,那郑书记是省里大官的准女婿,人家到咱穷山沟沟是镀金来的,能管咱这些小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你还真把他当青天大老爷了?刘老师已经给我交了实底儿,搬迁的事儿,没门!”他摆摆手,反复念叨最后两个字。
“潭雨翠!你明天老老实实拿上烟酒去刘老师家认错!就算你回北京上班,走之前也得给刘老师认错道歉,不然咱老潭家以后在刘家峪没好果子吃!”潭计文又把话题拉回女儿身上。
“我不去!”潭雨翠的犟劲儿也上来了,嗷嗷的骂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是给潭雨林娶媳妇的事儿,好像自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样。
“我凭啥给他家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去!”
“你!你敢不去!”潭计文气急败坏的捞过地上的木棍就要过来打,潭雨翠也不躲,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让他打,最好把这点父女亲情全打断了才干净。
“爸,你干什么!”潭雨林抓住他爸的胳膊,去夺木棍,他腿不好,废了老大劲还是没抢过来,只能向妈妈求助:“妈,你劝劝爸,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说?咱好好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妈…”。
站在一旁不吭声的黄金凤,突然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脸哭起来:“我,我管不了!我谁也管不了!”
“闺女儿子都是我亲生的,哪个受苦我都难受!”
“我嫁到你们老潭家几十年,一天好日子没过上!潭计文,你们老潭家最不是东西,拿着闺女给儿子换媳妇是你们家的老传统了。我过了大半辈子,吃苦受难,临了了我闺女也得走这条路!我管不了,大不了都一死了之,我不活你也别想活!”
“黄金凤,你再给我胡咧咧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打死你?”潭计文突然就跟被夹了尾巴似的,死命的跺着脚,抡起木棍指着地上的黄金凤,嘴里嘟嘟囔囔的只有一句:“你再说一遍试试,你再说一遍试试…”。
黄金凤不相让,上去薅住他一条腿猛的往后面拽,嘴里反反复复也只有一句:“你打死我得了,咱谁也别想活,你打死我得了…”。
潭雨翠的天灵盖都快疼裂了,擦掉脸上的泪,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拉躺在地上的妈妈。可她刚靠近,潭计文手里的木棍就冲着她头顶挥过来,潭雨翠躲闪不及,肩膀上生生挨了一下,疼的钻心,可她一声也没吭。
“爸!”潭雨林死命从身后抱住潭计文,黄金凤也爬起来抱住他的腿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