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院内,梁氏伺候丈夫起床更衣。
邵承德任户部左侍郎,虽出生武将之家却并未习武,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倒是做了一手好学问。
因此老侯爷从边境退回来后接管兵权的是嫡次子邵承阳,也是如今的威远将军,因为此事,二房的地位隐隐赶超大房,奴才们私下还说,这爵位最后怕是要传给二老爷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邵承德是嫡长子,又在朝中身居高位,只要他不出错,这爵位必定是他的。
梁氏年近四旬,保养得当,自成亲后与丈夫举案齐眉,感情甚好,除了两个她抬举的通房,连一个小妾也没有。
她掌管侯府中馈,还生了两儿一女,地位稳固,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可是这份舒心在送丈夫出门时荡然无存了,一个穿着单薄的丫鬟跪在院子里哭诉道:“启禀夫人,二姑娘昨夜受凉染了风寒,今日不能来给您请安了,姑娘让奴婢来给您磕头。”
青碧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哭着说:“奴婢出门时姑娘开始发热说胡话了,奴婢来请示夫人,能否请个郎中过去瞧一瞧?”
梁氏见丈夫蹙眉站在一旁,暗暗瞪了守门的婆子一眼,连个门都守不好,竟然让老爷撞见了这个贱婢。
不过气归气,这并不妨碍她扮演个善良的嫡母。
“赶紧把青碧扶起来,大冷天的别把腿跪坏了,赵嬷嬷,你去前院请吴郎中,让他给二姑娘好好看看,这阵子天气多变,二姑娘自小体弱,得小心照顾着,等我有空了就过去看她。”
邵侍郎听到“二姑娘”三个字脸色就不好了,再听到梁氏说要过去看她,阴沉着脸说:“夫人每日事忙,一点风寒死不了人,没必要劳师动众,让下人看顾着就是了。”
梁氏笑着应了,送他出院子,还贴心地劝说道:“那孩子也是可怜,她不亲近我也就罢了,心里还是挂念着你这个父亲的,你哪日得空了去看看她,说不定身体立马就好了。”
“哼!就她多事!”邵侍郎甩袖离去。
梁氏面带笑容转身,斜了还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进屋了。
下一刻,一名婆子一脚踹在青碧的胸口上,“呸!贱蹄子,竟然敢在老爷面前哭,谁给你的脸?还不快滚回去!”
青碧挨了一脚也不觉得生气,听这意思郎中是能请来了,于是又跪好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邵芸琅已经起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还照了镜子,确认自己回到了十三岁,若是再早之前的事情她也忘了,这一年倒是发生了几件刻骨铭心的大事,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才是。
青碧回来时小桃还未起,这沐园里的下人向来懒散,邵芸琅年纪小压不住人,又没人撑腰,下人们自然也不会尽心照顾。
看到青碧胸口上一枚清晰的脚印,邵芸琅嘴角扯了一下,那蘅芜院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我梳妆台上有一枚银簪子赏给你了,今日辛苦你了,去换件衣裳吧。”
“这怎么使得?”青碧大吃一惊,姑娘的首饰也没几件,那簪子还是去年过年时亲戚上门随手赏的,虽俗气但也有二两重,二姑娘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五两而已。
“拿去便是,你是我最贴心的人,今日为我受了苦,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会良心不安的。”邵芸琅拿帕子拍了拍她胸口的泥,眼眶发红,把青碧感动的落下泪来。
她虽然还有良心,但也是顾念当年秋姨娘在时对她的好,对这个小主子并未多真心,哪曾想她会如此看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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