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来得晚，除了程谦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姜絮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程谦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姜絮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程谦。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姜絮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程谦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姜絮。”
程谦冷凝的声音乍响。
姜絮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姜絮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姜絮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程谦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姜絮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姜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姜絮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程谦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姜絮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程谦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姜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姜絮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程谦，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程谦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姜絮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姜絮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程主任认为呢？”
见程谦一直没表态，姜絮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姜絮不敢相信这是程谦做的决定。
程谦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姜絮在雨中拉住了程谦的衣角：“程谦，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程谦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姜絮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程谦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姜絮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姜絮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程谦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程谦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