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布朗熊玩偶里，裴司礼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他微微闭上双眼，竭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永远不会不要你。”
“他就是不要我了！”沈雪枝猛地摇头，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我和他分手，还骂了他、羞辱了他。他亲口说的，宁愿从来都不认识我。”
裴司礼的心狠狠一揪，喉结滚了滚。
“也许是气话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他双眸因隐忍着的痛苦而变得猩红，几近渗出血丝。
沈雪枝身子颤了下，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抬头望向夜空中高悬的月亮。
月色清冷，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孤寂。
裴司礼不再追问，只是安静陪在她身旁。
她在看月亮，他在看她。
她的原本就小的脸上更是瘦了一圈。
当时是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她明明过得很不好。
沈雪枝盯着月亮看了很久，久到脸上的泪痕都已干涸。
或许是酒精开始上头，她又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恍惚：“我和哥哥分手了，有危险……”
“可能对你哥哥来说，危险比你离开更可怕。”
沈雪枝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亮晶晶的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她的手机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她连忙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打开一款名为“缘”的游戏，开始做每日任务。
裴司礼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来回切割。
一阵又一阵，不疼，但刀刀入骨髓。
他从未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沈雪枝一直默默关注着他。
“这是很火的游戏，我哥哥开发的，厉害吧。”沈雪枝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
可下一秒，她的语气又变了。
“裴司礼，你混蛋，竟然把我做成了坏女人，还把只只弄得那么惨，你就这么恨我？”
裴司礼眉心一跳，下意识顺着她的手看向手机页面。
屏幕上，两个重要的NPC角色——“只只”和“里里”映入眼帘。
他无奈地扯动嘴角：“这个游戏我也玩过，只只后来和里里结婚了，隐居在山林之中，周边小桥流水，院中的秋千悠悠晃动，他们很幸福。”
只只和里里这两个游戏角色，是他很早以前就精心构思好的，可惜当他有能力把游戏做出来，沈雪枝却不是第一个看见的。
游戏开发初期，从剧情架构到人物设计都是他亲力亲为，他承认，那时因为沈雪枝的缘故，他对只只这个角色多少掺杂了一些负面情绪。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结局从未变过。
无论只只在游戏进程里走向何种方向，里里都会毫无保留地爱着她。
“你怎么知道？主线剧情不是还没有更新到这里吗？”
沈雪枝像是从混沌中捕捉到一丝清明，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玩偶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带着几分柔和；“我是内测玩家，提前体验过完成剧情。”
“哦。”沈雪枝脑袋又垂了垂，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起来。
“在一起就好……在一起就好……我和哥哥也能在一起。”
“好。”裴司礼的声音沙哑的不行。
沈雪枝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玩偶身上，眼皮不停地打架，偏偏情绪没有发泄完。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哥哥……”
“在。”
“不要讨厌我。”
“不会。”
“沈雪枝，你疼不疼？”
他想问她知道爷爷和爸妈出事的时候，她疼不疼。
他想问她，被他折磨的那几年她疼不疼。
在大火里救他那次，她疼不疼。
缉拿罪犯的那场爆炸，她疼不疼。
他想问的很多，可嗓子哽的厉害，他只敢问出这一句。
沈雪枝眯着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答着不着边的话：“不疼，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像极了小时候她摔倒受伤时，在他面前求哄的样子。
裴司礼取下了玩偶头套，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
他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替她抚掉眼泪，嗓音发颤：“裴司礼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喜欢他了。”
“他会把你带回去折磨你，还娶了你最恨的人，就是为了羞辱你。”
“他会让你住狭小的房子，逼你去陪其他男人，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趴在他怀里的沈雪枝，听到这些，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不会，我哥哥才不会这么做。”
她语气笃定：“裴司礼最喜欢我了……”
裴司礼手指颤抖，把她抱得更紧。
月光将两人身影拉长，在地面上紧紧相依，像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想时间能定格就好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停在这一刻。
让他看见尽头，看见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