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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个月过来的时候,状态就非常不好了。”
乔妈妈请路池杉坐进里屋,给他倒了水。
说起许烟的时候,她连声叹气。
“这几年,她每个月都会过来这边看我,陪我聊聊天,送东西又送钱。其实我一个人吃用不了太多,大部分都拿去捐给一些儿童福利机构,或者流浪猫狗救助基地。总觉得,能多做些善事,能给在天上的菲儿积点德。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报应......为什么偏偏要在烟烟身上。”
乔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她年纪大了,越发想念女儿。
如果老天一定要收,她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离开这毫无留恋的人世间,去陪陪朝思暮想的女儿呢?
说起自己这一生,乔妈妈以为自己早已对苦难麻木。
她生下乔菲儿后,就被重男轻女的丈夫一家各种嫌弃。
乔菲儿从小就为了保护妈妈,性格强悍如男孩子一样,渐渐成长为一棵蒲草。
六岁那年,她因为出色的身体素质和被体校选中。
但丈夫一家不同意,觉得女孩子没出息,没必要各种折腾。
可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乔妈妈毅然决然地改变了从前绵羊一样受气的性格,决定与前夫彻底决裂。
她宁可净身出户,带着乔菲儿离婚,从小馄饨摊干起,含辛茹苦拉扯乔菲儿。
后来终于有了一家经营不错的小面馆,就开在乔菲儿和许烟的高中学校门口。
两个女孩的缘分,就是从这里开始。
许烟是家境优渥的乖乖女,乔菲儿是坚强不屈的菟丝花。
两个女孩就像红玫瑰与白玫瑰一样,互相吸引,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们分享青春里最大的烦恼,分享自己的心情和忧伤。
“菲儿是体育特长生,原本高考那年,有好几家高校都给她开了特招邀请。但菲儿一家都没去,她想去烟烟的学校。可是烟烟成绩好,录取的大学是重点高校,即便菲儿有体育特长,至少也得达到一本线。所以她复读了一年。”
乔妈妈说,复读这一年,烟烟一直在写信鼓励乔菲儿。
两个女孩甚至还交换日记,把自己重要的心情和烦恼写在对方的日记本上。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菲儿如愿考上了那所名校。大学那三年,应该是菲儿最快乐的时光了。她一直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就连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来找她帮忙,她都热心应承。”
乔妈妈口中提到“妹妹”的一瞬间,路池杉凛然想起那张明信片。
林茜茜那三个字,像一座山一样将他的心头压得一阵重痛。
“乔阿姨,您说的那个妹妹......”
“哦,那孩子啊,也是个苦命的人。”
乔妈妈叹了口气:“我跟我前夫离婚后,他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两人生了个儿子,日子也算过得消停了。但可怜了那女人带过来的女孩,在那个家里,就像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婆家嫌弃她是拖油瓶,亲妈又忙着顾弟弟。哎——”
“后来,我们菲儿有出息,高中时候参加几次省队比赛都获了奖。我那前夫一家也觉得有光彩,腆着脸去看了她几次。一来二去,茜茜也知道家里原来还有这么个姐姐,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将心比心,那女孩的处境也确实让人同情。”
“茜茜来找她的时候,身无分文。说自己跟技校的男友分手了,继父也不愿意她在家里住。于是菲儿就给她找了个活,她以前有个教练,退役后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店,正好缺人手。她叫茜茜过去帮忙,联系供应商,管理仓库什么的,包吃包住。”
“菲儿就是这么好的孩子,很有心的姑娘,对人热情良善。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心思特别细腻。帮助别人的时候从来不吝倾其所有,但自己的事,总是卑微隐忍着。这一点,跟烟烟也很像。”
乔妈妈已经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一吐为快的,除了对两个女孩的思念,就只剩下唏嘘难禁的泪水。
她哽咽着问路池杉,许烟到底怎么样了。
“一个月前我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就差得很。她推说自己没什么,可我不相信。后来她开车走,还没走出几百米,就撞墙了。”
“我吓坏了,赶紧过去看她受伤了没有。看到她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地吐血。我......我说要赶紧叫救护车,可她告诉我说,自己没受伤,是生病了。肝癌。”
“她的亲生父亲就是这个病走的,后来母亲也意外过世,小小年纪被丢在孤儿院,总算是遇到一户好人家把她领了回去。没想到......也跟我们菲儿一样福薄啊。”
听到肝癌这两个字时,路池杉如遭霹雳击顶。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更不愿相信乔妈妈所说的都是真的。
急促的呼吸把他的胸腔逼到压抑,无数记忆的碎片在脑中疯狂回旋。
他记得许烟撞车的那天。
那天她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声音虚弱得就像生了一场重病。
她说车子撞了,能不能叫人来处理一下。
可是他那会儿好像是陪林茜茜去给猫买东西,一脸拒接了她好几个电话......
“路先生,烟烟现在到底在哪?你告诉我实话吧,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了。没事,我挺得住,我就当这两个姑娘在天上......相聚了。”
乔妈妈红着眼,恳求路池杉告诉自己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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