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
话还没说完,方梨又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是在杂间,而是在医院。
傅寒洲沉默半瞬,清冷的声线里难得有几分愧疚。
“我会给夏夏祈福,把他葬在最好的墓地。”
方梨没有哭喊,没有答话,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早已死去的躯壳。
唯一相信她,关心她的夏夏走了。
带走了她的心,她的魂,她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没得到回答,傅寒洲转头去看她。
方梨眼神空洞,仿佛有什么正在她身上悄然死去。
那双曾经满心满眼是他的眸子中,不再有他,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和无边的黑暗。
傅寒洲心脏莫名一抽,沉声开口:“这事是雪凝不对,我会替她补偿你。”
方梨的目光终于移到他脸上,看着他一字一句。
“补偿?我要方雪凝死可以吗?”
傅寒洲一愣,那抹异样的情绪顷刻消散,冷冷吐出一句话。
“你还有精力胡言乱语,不如在这好好反省。”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傅先生,之前您为二小姐求的送子神像,圆空大师松口了。”
傅寒洲看了眼方梨,还是转身向门口走去。
“马上过去。”
方梨怔怔地看着傅寒洲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角湿润。
亲手逼她喝下中药,让她再也无法生育的丈夫,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去求送子神像。
待男人彻底消失在视线,方梨拿出那个平安符扔进垃圾桶。
接着,一边咳嗽,一边起草离婚协议。
签下名字的那一瞬,方梨胸口一阵剧痛,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落在纸上。
她颤着手擦去嘴角的血,热着眼眶放好,爬上窗台。
……
傅寒洲刚出住院楼,就听到周围护士议论。
“窗台上有个女人,好像是要跳楼!”
“快打消防电话!VIP702是谁负责的,患者家属呢?!”
跟在傅寒洲身后的管家一怔,悄声提醒:
“702是方梨的病房。”
傅寒洲的心脏漏跳一拍,僵硬转身,方梨就静静地站在窗户边,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
他眼睫一颤,很快冷下声线:“哗众取宠,我就不信她真能跳下来。”
看着傅寒洲再次转身远去,方梨的心中却没有预想的疼痛。
不爱了,连心都空荡荡。
护士匆匆赶到,小心翼翼劝道:“方小姐,您别冲动,想想您铝驺的家人……”
听到“家人”两个字,方梨扯起一抹笑。
“是啊,我还有家人,他们还在等我。”
奶奶,对不起,没能完成你的意愿。
夏夏,对不起,没能照顾好你。
剩下的,就让我去另一个世界对你们说吧。
阳光透过窗户,却丝毫照不进方梨死寂的眸子。
她看着傅寒洲,声音出奇平静。
“傅寒洲,欠你的,我还清了。”
下一刻,方梨像一片破碎的白羽,重重地砸在地面。
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刺目的红,衬得她肤色近乎透明。
刺耳的尖叫和救护的呼喊在他周围爆发,佛珠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四散开来。
他的唇角还凝固着上一刻的冷笑,仿佛仍在等待她妥协、服软,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只要他稍一皱眉,她就会红着眼眶求他放过她。
可这一次,她没在睁眼。
血从她身下蜿蜒而出,像一条暗红的蛇,缓慢地爬向他的鞋尖。
他盯着那抹刺目的红,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只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装够了吗?”
“起来。”他命令道,声音却哑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