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出的鲜血顺着二人嘴角滴在玉棺上。
顺着裴玹辞喉咙进入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每一个器官。
他从未觉得身心这么舒畅过。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锁死,裴玹辞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她。
他们身上溢出暖光,缓慢的飘了起来。
半晌,二人分开落地。
宛宛抬手抹去嘴角的嫣红,虚弱的靠在玉棺上,眼帘低垂遮住瞳孔,脸上尽是报仇后挑衅的快意。
猰貐痛苦的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做这种事。
“今日若不是知晓裴念还活着,魂飞魄散又如何?你以为你可以拿契约续命来拿捏我?而且,这里还有个男人,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被猰貐养魂万载,更是找到她的转世来聚魂二百余年,最后复活的条件就是取活人的精气续命。
她与那人契约过后,每逢这时就要取他精气,这一世结束还要寻他下一世,否则她依旧会魂飞魄散。
裴玹辞嘴唇被咬破,血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粘在喉结上,他抬手抹掉。
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调侃道:“合着我被占了便宜,还得给你供血?我很亏啊,姐姐。”
叫她姐姐已经是收敛了,谁知道她死了多少年…
裴念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没想到当初救的小巴蛇,竟然有这样诀绝的性子。
裴念笑道:“是你占便宜啦,三舅。”
屁的三舅,这小东西真是可她三舅坑啊。
脏活累活三舅干,牺牲色相也得是她三舅呗。
“真的,你只是付出一点血,可是得到了大妖的庇护,牛鬼蛇神都得怕你,长寿是其一,气运翻升是其二,最好的就是,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给我当三舅哦。”
裴玹辞:并不想…
“我散尽鬼气需要三到五月调养,这期间还需要你多多帮衬。”宛宛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裴念替她把话说完:“这三五个月要修身养性,不可沾染女色哦三舅。”
“你这小东西,我本来就没有…”
裴念和宛宛同时看稀有生物似的看向他,他快三十了还…
不会是不行吧…
对上她俩打量的目光,裴玹辞想打人,干脆把你不行吧写脸上算了!
可他怎么在小外甥女面前说自己行不行?
算了…摆烂,反正与她们无关。
为了缓解尴尬,裴玹辞转移话题道:“你俩带我飞上去?”
“我俩一个灵力耗尽,一个鬼气散尽,她妖身还未调养妖力全无,拿什么带你飞,拿命啊?”
“那怎么办?”
裴念把眸光投向猰貐,抬了抬下巴,“杀了他,此处是他幻化,弄死他就回去了。”
“那你们还不动手?”
“都说了我们现在虚弱的很,你是唯一的男人啊三舅,上。”
裴玹辞救人无数,杀的人也不少,但是杀妖还是第一次,手术刀比划着不知道从何下手。
裴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裴玹辞会意。
他抬手一刀下去,这具身体却毫发无损。
顷刻间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上抽出,瘫软着向地上倒去。
猰貐妖魂离体,痛苦的嘶吼,空间扭曲,房屋崩塌,游廊散落,紫花枯萎,转瞬间他们就回到了地上。
掉下去天正大亮,回来时已披星戴月。
脚下的土地也恢复正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可虚弱的宛宛,痛苦嘶吼的猰貐,又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裴念了然道:“果真如此,你我都是异世魂,对彼此无法下手,却会被这个世界的人所伤,所以你当初想借村民的手杀我。”
猰貐显现出他的真身来。
人首蛇身,又长又粗的尾巴盘在下身,上身皮肤煞白,脸更甚,一双蛇眸恨意十足的盯着裴念。
他终于不受鬼气禁锢,叫嚣道:“你们会后悔今日对吾做的一切。宛宛,别急,你终归只能回到吾的身边。”
“只有吾才是你命定的良人。”
宛宛连一丝眼神都不想给他,坐在墙边闭目养神。
裴念低声笑道:“让姑奶奶后悔?你有下辈子再说吧!”
她抽出符纸,咬破手指,以血画了一道锁妖符,一道灭魂符。
嘴里念念有词,两道符同时向猰貐打过去。
他蛇身飞快,却抵不过血符更快,直接将他定在原地。
“传闻上古神兽猰貐犯错罚于弱水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堕魔,有人说他身死,没想到你混成现在这副神不神,仙不仙,妖不妖的鬼样子。”
“真是白白浪费这一身菁纯仙气。”
裴念所不曾见过猰貐风光的时候,但关于他的传闻却听过不少。
只叹无论神人,不走正道终究是死路一条。
就在灭魂符紧跟其后要将猰貐灭掉时,一道身影飞身挡在他面前。
血符打在他身上,失效的落了地。
裴念定睛一看,正是前几日不知所踪的宋成峰。
她万万没想到,兰花妖身后的人竟也是猰貐。
宋成峰一身妖气,双眸发绿,观他姿态哪里像一个八旬老人。
裴念冷声道:“兰花妖?”
“主人,惠兰来迟了。”宋成峰对着猰貐妖魂五体投地的叩拜,虔诚极了。
转头对裴念怒斥,“不肖子孙,你需叫我一声外祖母。”
他的声音似男女相交,在这夜半三更尤为诡异。
“人死如灯灭,在你这一世肉体身死,你与我就再没有关系,若论年龄,你倒该叫我一声姑奶奶。”裴念摩擦着指尖的血珠,嘲弄道。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话落,她飞身而起,五指生出数条绿枝叶,快速向裴念攻来。
裴念此时早已灵力耗尽,但她知道越到此时越不能示弱,抬手快速画符抵挡。
惠兰见识过她的手段,心底发怵不想纠缠,声东击西一招后,破开猰貐禁锢落荒而逃。
威胁终于解除,裴念累急,身子一软就要倒下,被裴玹辞眼疾手快的接住。
“逞能。”
裴念眉眼弯弯,以示回应。
将她安置好,裴玹辞上前摘掉猰貐那具身体的面具,看清他的脸,惊道:“这不是京都辛家那个病秧子吗!”
地上的人印堂萦绕着浓郁黑气,鼻梁发青,眼底更是乌青一片,眼看着出气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