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渊一副忍着委屈的柔弱虚浮模样上前。
她熟稔地走到君奶奶的身边,蹲下身,抬眸与那茶师对视。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默契。
紧接着慢条斯理道:“奶奶,您别怪茶师,这西湖龙井从前都是孙女四五点早起在玫瑰园里采集的晨露所烹,自然更香醇。”
君奶奶脸色缓和了不少,慈爱地拉住贺书渊的手:“还是棠棠心疼奶奶。”
周诉站在唐甜身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唐甜在墨园的时候,便给墨爷泡过一次茶水。
他恰好也在,是以在墨爷的死亡凝视之下,不要命地品尝过夫人烹的茶。
色润香茗,沁韵回甘。
当时他就忍不住发问这烹茶的妙处。
而夫人的回答,与此刻贺书渊的回答几乎一样。
他观察过贺书渊的手,这样一双纤纤玉手,没有半分划痕。
怎么可能大清早去玫瑰园采集晨露。
真会睁眼说瞎话啊。
于是周诉阴阳怪气开口:“她是挺心疼你的,寿宴给你送残次品。”
“据说,寿宴收残次品,是咒人短命的呢。”
“您这个孙女简直要孝死您了。”
周诉开口,说出了一开始众人不敢说的话。
送残次品太不吉利,且有收入短命之嫌。
大家鉴于素质,并未在寿宴上提及。
但周诉表示,自己没有素质。
他就提了!
君老夫人本就被气得不轻,这次更是直接双眼一翻,被气晕过去。
贺书渊脸色一变,虚弱的身子赶紧接住君奶奶。
君家其他人也慌了,赶紧叫救护车。
周诉:“呀,贺书渊真把君老夫人给孝……”
他有素质的没说出最后两个字。
但众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君家少爷们更是眉头狠狠一拧。
君司澈谴责地看向唐甜:“唐甜,你故意的吧?
棠棠是无心的,你却放任周诉如此羞辱,害得奶奶晕倒,真是毫无孝心!”
唐甜冷瞥他一眼:“就你这脑子,也配来质问我?”
四哥君司瑾视线扫过出茶盏,又落在贺书渊白净无瑕的手上,眸光有些深。
君家的寿宴最终不欢而散。
君奶奶被送进医院,唐甜自始至终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贺书渊在寿宴彻底丢了人。
离开前却还是走近唐甜,眼眸含泪:“姐姐,你还在怪我对吗?”
唐甜挑眉,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只见贺书渊又凑近了她几分:
“姐姐,你拿到了金融峰会的邀请函,是也要参加峰会吗?”
贺书渊孱弱苍白的唇微微一勾:“姐姐,你没了U盘方案,还比得过我吗?”
“何必过来自取其辱呢?”
唐甜也笑了:“贺书渊,那盏西湖龙井,除了要用玫瑰晨露替换活水,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步骤,连茶师都不知道的。”
“你说,要是哪天君家人要是心血来潮让你亲自烹一盏……”
“啧,味儿不对的话,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唐甜的话,按住了贺书渊的七寸。
成功让贺书渊脸色瞬间一白。
夜色深了。
唐甜提着裙摆往外走,周诉跟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与少女娇小的身影重叠。
好似美女被野兽护送着。
她刚走到君家大门口,就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面如罗刹,眸色幽深,淡淡睨着自己。
路灯下,他穿着休闲白衬衫,和一条黑色西裤,长腿屈膝搭在轮椅上却依旧掩不住那令人惊艳的长度,像个在等妻子下班的丈夫。
流萤自他肩上飞过,男人微微侧目,对她招招手:“愣着做什么?”
“过来。”
墨亦琛嗓音低醇,尾音略微有些沉,大提琴般磁性悦耳。
唐甜心跳突然就空了一瞬。
这一刻,她真想见一见他站起来的模样。
“墨亦琛,就这么想我呀?”
唐甜杏眸亮起澄澈的光,心中一扫今天在君家的所有不愉快。
她提着裙摆踩着细高跟冲向马路对面,脸上的笑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被她的情绪传染。
墨亦琛扣住轮椅扶手的指节紧了紧,手心好似有些湿润。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冷淡道:“小姑娘家家,怎么总没正形。”
“慢些跑。”
周行站在墨亦琛身后,汗颜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卧槽,墨爷这状态,怎么跟带孩子似的?
又操心,又口嫌体正直。
今晚分明有聚会,却提前结束跑来接媳妇儿,接到了分明心中荡漾得不行了吧。
面上又装高冷……
就这模样,能追到小姑娘,他倒立吃……
额,吃褐色冰淇淋!
唐甜飞快奔来,一改在外人面前的明艳冷持,刚靠近,就习惯性地往轮椅上某人的怀里一坐。
紧接着少女娇气地伸手环住他的肩膀,依恋地蹭上去,抱着墨亦琛的脖子撒娇:
“阿琛,我手好疼呀。”
唐甜委屈地皱眉,曾经为了讨好君家人,她早就习惯了劳累。
可现在,她心中有了依靠。
只有在墨亦琛的怀里她才敢短暂地卸下伪装,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墨亦琛刚被小姑娘一扑,下意识想推开她,但唐甜搂得太紧,让他一时间挣脱不了。
“……”周诉、周行:装!使劲装!
墨亦琛,墨爷,未出事前单手掐人脖子扔进鳄鱼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能推不开一个一百斤不到的小姑娘?
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与此同时,不远处阴暗处的树丛背后。
裴少烆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一幕,下巴差点脱臼:
“这……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禁欲高冷不近女色墨老大??”
“怕不是被哪个恋爱脑夺舍了吧。”
刚才聚会他们就察觉到墨亦琛不对劲儿,两小时看了36次手表。
顾云峥故意叫了两个妞儿,仅仅给他倒个酒,就被墨亦琛嫌弃到酒杯都不沾一寸。
虽然以前,墨亦琛也不会碰。
但今晚的状态,尤其不对劲儿。
顾云峥蹲在花坛旁,唇上叼着一根烟,正想点燃,怕打草惊蛇,还是收起打火机。
他眯着狭长的眼看向唐甜,紧接着面色越来越惊异:“操!这不是秦谟那小子捧在手心里护得跟嫩瓜秧子似的的小妹吗?”
“墨老大当初还挺欣赏秦谟,与他喝过几次酒……
这才几年啊,他转头把人妹妹这大白菜给拱了?”
“禽兽不如啊墨老大!!”
顾云峥从事金融行业,与秦谟、君司煊多有交集。
君司煊更是多次向他投来友好讯号。
但顾云峥这人家底厚实,性子桀骜,合作更看重人品和眼缘。
当年,就与秦谟相交甚好。
他那儿还有一张秦谟与唐甜的合照,少女当时不过15、6岁,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靠在秦谟高大修长的身形旁,显得愈发娇小可爱,清纯有气质。
一双杏眸澄澈透明,极其讨人喜欢。
不过,怎么看都是个小妹妹。
是他们这群“老男人”拱不得的嫩白菜……
医学博士沈玉卿拿起脖子上的夜视镜定眸看去。
只见路灯下。
墨亦琛低眸,大掌握住唐甜软糯无骨的小手,指腹漫不经心地轻轻为她揉着手指。
两人靠得极尽,身体仿佛快要贴到一起。
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少女香,仿佛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感官,墨亦琛呼吸缓缓灼热。
唐甜的一只手搭在墨亦琛的脖子上,此刻轻轻往他下颚处移。
突然翻开他的衬衫领,指尖触碰上他诱人的锁骨。
唐甜脸蛋儿绯红,情不自禁地后背一挺,红唇蛊惑地吻上男人白皙泛粉的脖颈……
“嘶……唐甜!!”
“嘘,阿琛,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偷袭,紧张什么,嗯?”
“……”墨亦琛额筋狠跳:小色鬼!!
周诉、周行:好家伙,单身狗的命也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