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梁帝眉目中透露着些许欣喜,又试探性地加大了活动手腕的力度。
不,不是幻觉!
这关节处的刺痛感确实锐减了大半,再不向先前那般痛
因为手腕的旧伤,梁帝曾疼得一宿睡不好觉。
有时疼得厉害,甚至连整个右半边臂膀都跟着又疼又麻,痛苦难忍。
然而,就连这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陈年旧疾,竟然就被老四的这几根布条给解决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自学的医术?
看着梁帝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宋桓在心中暗道一句:稳了。
“父皇,您试着用筷子?”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梁帝将手伸向了桌上的银筷。
突然间,梁帝瞳孔紧缩,精神大振!
举了!
举起来了!
这只好几天都举不起筷子的右手,今天,竟然无比坚挺稳定地举起来了!
最关键的是,稳稳举起来的手腕就像是没有半点旧伤一般,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梁帝双眼发光,欣喜得像个五十多岁的孩子。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十来年了,朕的手腕总是好了又疼,从未像今日这么舒畅过!”
“你这臭小子,哪里学到的医术!”
见梁帝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就知道他此番必定是缓解了大部分疼痛,心情极其舒畅。
只不过皇帝老爹问起这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宋桓就答不上来了。
“这个嘛……”
“儿臣夜里入梦,梦中有一白衣老仙翁,自称乃是天上的保生大帝。”
“保生大帝发了话,说是人间的真龙天子旧疾缠身,特地传授儿臣此法,以解父皇病痛。”
“儿臣原本只当是睡前书看多了,做了这不着边际的梦。”
“万万没想到,当真有保生大帝庇护着真龙天子啊!”
宋桓这话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巧妙解释了这个办法的来历,让一众太医无话可说。
又顺便拍了拍梁帝的马屁,讨好亲爹嘛,不磕碜。
最关键的是,对于这样的说辞,他们必定深信不疑,不会再深究什么。
果然,宋桓话音刚落,就听身边传来了一道巨响。
只见太医刘三通早已没了刚刚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满脸颓然,似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轰然跪倒在地,膝盖与地板碰撞的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似乎要把膝盖震碎!
然而,他的脸上早已被震惊所充斥着,似乎丝毫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
“这……”
“这……”
“怎么可能!”
刘三通不敢相信,一个根本无人在意的废物皇子,竟能在睡梦中受到保生大帝的托梦!
保生大帝乃是神话中掌管万界医术的医神。
刘三通自幼便苦研医术,苦读医书数十载,怎么从未得到过保生大帝的亲自指点!
当然,这并不是最为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刚刚冲动之下,竟然与四皇子立下赌约!
如今自己赌输,岂不是当真要告老还乡,自请离去?
这样一来,自己日后如何再时时为太师汇报情况,替太师观察梁帝及一众皇子的情况?
想到太师的手段,冷汗,很快就顺着刘三通的脸侧流了下来。
正趴在地上发抖的工夫,刘三通突然感觉眼前笼罩了一层黑影。
抬起头来,只见宋桓正居高临下,一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
“行医治病,本王也许的确不如你。”
“但无论医术再如何精湛,没有一颗谦逊之心,也是徒劳无用!”
“替人看病,本王不行。”
“但是,做人,你不行!”
宋桓一席话洋洋洒洒,掷地有声。
在场一众太医早已经被宋桓的言行给惊呆了,个个半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噗——”
刘三通更是急火攻心,当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三十多年的太医生涯,竟然会败在这个曾经最看不起的皇子手上!
遣散了一众太医之后,梁帝再看宋桓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欣喜异常。
就像是一块从未真正注意过的璞玉,如今大放异彩,让人根本就移不开眼球!
感受到梁帝过分炽热的目光,宋桓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自在。
“那个……父皇,您别一直盯着儿臣看呀!”
“快用膳吧!”
“菜都快要凉了!”
“还有,儿臣虽然缓解了你旧疾的刺痛感,但若是想要根治,还需佐以太医的针灸才行……”
宋桓絮絮叨叨地说着,发现梁帝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了。
“你这臭小子,反应够快!”
宋桓心里一惊,难道梁帝看得出来……
自己刚才所说的理由,不过只是在胡编乱造吗?
“呵,刘三通身为太医,竟然敢在朕面前提起让太子代批奏折一事。”
“朕当真是没想到,上官的爪牙,竟然都遍布到朕的身边来了!”
“这个刘三通还真要感谢你救他一命,若非如此,就凭他刚才的话,朕早就摘了他的脑袋了。”
梁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眼中的杀伐决断,还是令人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宋桓释然,原来他说的“反应够快”是这个意思啊!
“是啊父皇!”
“前些年,大梁内忧外患不断,您实在没有闲工夫跟上官仪那老登一般见识。”
“他苦心造诣,布局多年,就是想要控制整个朝堂,控制未来储君的人选,甚至还要控制住您的一言一行!”
“他的爪牙遍布前朝后宫,想要清除,绝非一朝一夕的易事。”
“所以,父皇您才不可操之过急!”
梁帝伸手拍了拍宋桓的肩膀。
“朕并不是孤家寡人,这不是还有你小子为朕出谋划策么!”
“太子被上官仪影响太深,不过在朕眼里,你却是个可塑之才。”
梁帝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跟着老子好好干,干得好,太子之位就是你的!
平心而论,最开始,宋桓只不过想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而已。
也不需要多么的妻妾成群,能跟那位很有名的段姓王爷差不多,就行。
做太子有啥好的,天天提心吊胆,动不动就要担心有会哪个乱臣贼子虎视眈眈,伺机搞事。
宋桓还真没那么感兴趣!
然而事到如今,在看惯了朝臣甚至奴才们那冷嘲热讽的嘴脸之后,宋桓终于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要这世上再无一人胆敢轻视,他要这天下再无一人敢压在自己的头上!
既然出生在帝王之家,这场夺嫡道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么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