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清是被清晨去打扫花园的家丁发现的。
家丁说,他刚走到花园便听见扑通一声。等他赶到时,秦姑娘已经要沉入池底了。
幸好冬荷带来的丫鬟里有一个家乡在水泽,懂些救溺水之人的法子,暂时保了秦婉清的一息。
事后医士对林觉予说,若不是那一息,秦姑娘恐怕真的要命丧池中了。
林觉予强忍着刀伤,一直守在秦婉清床前,期间晕过去几次。
终于等秦婉清度过了危险,醒了过来,却连看都不看他了。
有一次趁冬荷不注意,竟然拿了剪子就往脖颈上戳,吓得林觉予命人将她房中所有的利器都收了起来。
“都怪我!”冬荷跪在地上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巴掌,哭得满脸是泪,“我那日不该对姑娘说‘好好睡一觉的’,我竟没发觉姑娘那时已经生了寻死的念头!”
林觉予垂头坐在一旁,他伤口未愈,被低热烧的脸色发红,仍是一副衰败模样。
“怪你做什么,”他抬头望着秦婉清的房门,喃喃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他和秦婉清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年少时的相恋,真的不能走到最后吗?
林觉予端着两杯酒,走进了房间。
秦婉清依旧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帐顶,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站在床前垂眸望着秦婉清,双目刺痛,一字一句的控诉:“秦婉清,我后悔了。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你做你的天山雪,我做我的海底月,或许还能各自皎洁。”
“而不是像现在,雪融成了泥,月碎成了影,相看两厌。”
“你恨我吗?我恨极了你,恨你爱,又恨你不爱。”
秦婉清眼睫微动,灰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但林觉予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他将毒酒拿到她眼前,笑得怆然,“你不是要寻死吗,我陪你一起。”
秦婉清转过眼珠看了一眼林觉予,突然就笑了起来,起身接过林觉予手中的毒酒,轻声道:“好啊,只是黄泉路上,再入轮回,你莫要再纠缠我了。”
林觉予拿起另一杯毒酒,同样笑道:“不会的。”
说罢便仰头饮下杯中酒。
秦婉清则拂袖饮下,再抬眼之时,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再也没有恨与痛。
等待毒发的过程中,林觉予开了口,“我少年时追求功名利禄,全然是因为母亲教导,要重振家族荣耀。后来就是心中憋了一口气,发誓一定要立战功当将军,载无数黄金让你那贪财的父亲知道,我堪不堪与你相配。”
“死人堆,白骨山,我都一一爬出来了,如愿以偿的当了将军,可我再却也与你相配不了。”
说到最后,口中溢出黑血。
秦婉清却没有毒发,她抓着林觉予,不敢置信问道:“你给我的酒是无毒的?”
林觉予满目柔情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肯让我纠缠,便先一步去黄泉守着你。”
“婉清,我们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重新来过。”
秦婉清流出两行清泪,失声道:“我不要和你过下辈子!”
便大声唤冬荷寻医士来给林觉予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