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祝夫人有了人选,便是公主,也不能强夺人夫。”
容长苏说的,皇帝自然明白。
只是……
“夙家嫡女?”
皇帝想了一下,脑海里渐渐浮出一张容颜。
“那女子的家世倒是尚可匹配,但容貌……”
“容颜不甚重要,臣并不看重这点。”
皇帝沉吟片刻,“既然你喜欢,那便就她了,只是,若是下旨赐婚,朕要如何同菡萏交代。”
“那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皇帝说罢,“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要朕更改旨意……”
容长苏微笑,走到旁边的棋盘边上,看着那未完成的棋盘,缓缓落下一子。
“落子无悔。”
圣旨既下,便就没有收回的可能。
皇帝懂了。
只是那丫头万一同她母妃说了今日的事情……
容长苏自然知晓皇帝在想什么,微勾唇角。
“陛下,子尊父命,历来如此,更何况,陛下可是皇帝啊。”
“哈哈哈……”皇帝突然笑了起来,“长苏,你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只是,朕听说那位未来的祝夫人对她的父亲很是不满,朕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容长苏神色不变,“夙家小女,本就顽劣,岂能同陛下的金枝玉叶相较。”
“长苏,你总是会寻到法子让朕开心,既如此,朕便遂了你的意,来,给朕磨墨。”
容长苏抚起袖子,站于案旁。
……
容长苏刚回到王府,迎面就撞上了身着女装的桑云朗。
“王爷,怎么样?菡萏公主没有告状吧?”
桑云朗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现在的摄政王府不比以往,你不必如此伪装”,容长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扫了他一眼。
“那我总得回去不是,这样安全”,桑云朗笑着道。
容长苏没说什么,将今日入宫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桑云朗瞪大眼睛,“老皇帝竟然同意了?他对你怎么瞧着比对他亲生女儿还好啊?”
“呵~”容长苏摇头:“他难道能把他女儿嫁给我吗?”
“毕竟名义上我们可是叔侄关系。”
“祝玄玉这个身份迟早要暴露的,到时候天下皆知,夜氏皇族的脸就丢尽了。”
“再说了,我都没几年可活了,他把他女儿嫁给我作甚?等我百年之后守活寡吗?”
“你说什么呢?夙家丫头不是会医术吗?而且她都说了能治好你的病”,桑云朗有些生气。
身为他的至交好友,他并不希望他这样说。
“我说的是皇帝视角,你生什么气?”容长苏失笑。
……
夙云禾今日回了夙府后便再没有出去。
烛光依旧在亮着,夙云禾看着破旧书案上的图纸,细细研究着。
这图纸是青萱今日摸进汇贤居后画出来的。
“小姐,不若明日再瞧吧?夜深了,恐伤眼睛。”
夙云禾摆手:“无碍,明日还有事情,怕是看不得这些东西了。”
“你们先去睡,我再看一会儿。”
青萱和绿绣对视一眼,没有离开。
夙云禾看着看着,突然站直身子,将图纸收了起来。
“别杵着了,去睡吧!”
青萱、绿绣齐齐愣住,这就看完了?
二人愣神之际,夙云禾已经去了内殿。
二人只好一人睡在了外殿,一人去了外面守夜。
翌日,天刚亮,二人刚走进内殿,便看到了站在窗口观赏日出的夙云禾。
见她们进来,夙云禾转身,“你们醒了。”
二人懵了一瞬,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走吧,我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二人疑惑,却没有开口问,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七拐八绕之后,夙云禾停在了一个地方。
某墙角。
二人再度神同步对视。
刚收回眼神,便见夙云禾已然飞上了墙头,看着她们,低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来!”
二人飞身上了墙头。
三人下了墙,夙云禾在前面走着,青萱和绿绣在后面一边跟着,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蓦地,夙云禾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在院子内扫视。
随后,锁定了一个水缸。
夙云禾飞速跑了过去,躲在水缸后面。
青萱和绿绣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绿绣看了一眼只能遮住两个人身影的水缸,推搡了一下青萱。
“青萱,你过去。”
青萱环视了一圈儿,声音淡淡:“没有地方了。”
“你过不过去?”
绿绣怒视着她,“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吗?一会儿暴露了。”
夙云禾皱眉,低声怒斥:“你们吵什么?”
“你们待这儿,我走。”
有能耐的人有缺陷是正常的,好歹这俩人用着顺手不是。
夙云禾边站起来边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脚步声更近了。
夙云禾皱眉,看了一眼已经飞速在水缸后躲好的两人,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
水缸里的水没有全满,因此,夙云禾进去后,水缸里的水也只是上升了一些,并没有溢出来。
水缸上摆置的荷花恰好遮住了夙云禾,因此,从水缸旁走过去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夫人,该服药了。”
夙云禾摒住气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日怎么是你来送药?冰兰呢?”
“冰兰姐姐今日有些不舒服,便叫奴婢来给夫人送药。”
“这药熬了多长时间?”这道声音有些警惕。
“按照冰兰姐姐的吩咐,慢火熬了两个时辰。”
“行了,送进去吧!”这声音渐渐放松了下来。
等门的关闭声响起的时候,夙云禾冒出了头。
青萱和绿绣急忙将夙云禾带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儿吧?”
夙云禾实在是不想搭理她俩,“不然你俩来试试咳咳……”
夙云禾踉踉跄跄地从缸里爬了出来,衣服贴在身上,浑身凉飕飕的。
她后悔了,能不能跟外祖母说换人啊。
青萱抿唇,不说话。
绿绣也是低下了头,只是余光不停地斜着青萱。
夙云禾懒得搭理她俩,早知她们来会是这样……不行,那也得带,毕竟后面还有用得到她们的地方。
夙云禾抹了一把顺着脸颊流的水,大步朝里面走去。
青萱当即就把披风脱了下来,披到了夙云禾的身上。
为了避免万一,她们出来都披的披风,披风还有帽子,可以遮挡一下容貌,而且又轻便,再好不过。
不过今日装束和昨日到底太像,为了避免昨日一些人发现端倪,她们三人都是男装,脸上的妆容更是向男人的方向画着。
她们甚至在脖子上都围了丝巾,只要不说话,保证旁人发现不了端倪。
除此之外,小姐更为小心,还要她们在鞋底放些东西,增加身高。
夙云禾伸脚踹开房门,大步走进去,一把打翻了那坐在床上的娇弱女郎手中的茶碗。
“这碗里有堕胎药。”
说着,夙云禾闻了一下房间内的气味,果然是四季春的香料,公冶府的势力果真不容小觑,这地方都能找到。
那眼前这位,便是夙君昊藏在外面的青楼女子了。
娇弱女郎蓦地抬眸,一双眼眸温婉柔媚,似乎看一眼就能叫人溺进去。
夙云禾帽子下的嘴角微勾,自己这位父亲大人眼光倒是不错,这外室称得上是一个大美人了。
“你是谁?”
娇弱女郎真的很娇弱,即便是说话都是柔柔弱弱的。
夙云禾只觉跟她说话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夙云禾一出声,青萱和绿绣都瞪大了双眼。
因为夙云禾完全是男声。
不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医术?
现在医术都这么厉害了吗?
两人之中,绿绣更为震惊,天知道她学这个学了多久才练的那么好,可主子的气息明显更稳一些。
好厉害啊。
不愧是小姐。
“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把那下毒之人拿下吗?”
女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没有必要。”
说罢,手指抚上肚子,“这孩子,本就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