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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珞浅粲然一笑,“陆…王爷一早被圣上召进宫了,晚些再过来。”
崔安岚眸光落在女儿那张明媚的小脸上。
怪不得她犹疑。
今天这样的日子,姑爷却没和女儿一同回来,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苏珞浅却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转身接过泽兰手里一直捧着的雕花楠木盒,“阿娘,这是长公主殿下送您的寿辰礼。”
崔安岚敛下心神,ʝʂɠ笑着接过,“替阿娘谢谢长公主殿下。”
府门前围观的人多,苏良卓轻咳一声,“咱们进屋再继续聊。”
“好。”
三人相携进门,管家王叔继续在外待客。
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里,苏珞浅如画的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望了望四周,“阿兄还未归来?”
崔安岚轻声道,“还未,不过你阿兄让人快马送回来的贺礼,阿娘昨日就已经收到了。”
苏珞浅眼底一亮,“阿兄有没有带什么礼物给我?”
苏家育有一儿一女,苏良卓年岁渐高,不宜在外奔走,因此苏家偌大的家业,在外地的那些门面铺子,如今大部分交由长子苏珞允打理。
四个月前他去西南照看药材生意,妹妹出嫁他回不来,如今也未能及时赶回来参加苏崔氏的寿辰。
崔安岚笑着点了点苏珞浅的鼻尖,“自然是有的。”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进了主厅,命人将长公主送的寿礼妥善收好后,崔安岚打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边是好几个布袋小包装。
每个小布袋里都装着果脯蜜饯。
果脯蜜饯裕京城里也有,并不是什么稀奇点心零嘴儿。
但苏珞允送回来的这些,都是用南边特有的水果制成的,在这裕京城中自然少见。
苏珞浅纤指捻起一点浅尝,杏眸骤亮,“阿爹阿娘试试,这滋味果然与裕京城里的不同。”
崔安岚将东西收好,慈爱一笑,“这种东西酸不溜秋的,阿爹阿娘牙口不好,你若喜欢,便都带回王府。”
苏珞浅也不跟双亲客气,让泽兰直接收下。
庭院里热闹,苏良卓没多久便也出去招待客人。
主厅屏风后的这一处,只剩母女俩说贴心话。
崔安岚笑意微敛,轻声道,“浅浅,你和阿娘说实话,这段时间可还好?”
苏珞浅将巾帕擦了擦捻过果脯的手指,笑盈盈,“阿娘,我过得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
崔安岚见她这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样,宠溺道,“你这性子啊,进了那高门大院...”
苏珞浅握住她的手,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这性子,您该知道的,没人欺负得了我。”
苏珞浅在苏家是小幺,自小不仅父母娇宠,兄长也极为疼爱。
但好在苏家对她不至于溺爱不明,是以苏珞浅自小琴棋书画学得,市井之风也染得,再加上耳濡目染持家账房之术,因此崔安岚倒并不担心她在宅门后院的日子。
可承安王毕竟是皇亲贵胄,皇家世妃的那些弯弯绕绕,还是怕苏珞浅吃了亏。
更何况,这门婚事终究只是皇家为了收编而赐,承安王原本对苏珞浅无意。
虽说世间婚事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喜怒难辨,心思难测,若是对她冷眼相待,那往后这大半辈子的路,终究是不好走。
想到这儿,崔安岚轻叹一声。
苏珞浅将手边的茶水递给她,“阿娘,您真的不用担心。”
“王爷现在对我的态度,我挺满意的。”
“相敬如冰”——是她想要保持下去的状态。
崔安岚问,“那他今早怎么...”
苏珞浅无奈笑道,“他今早是真的进宫了,不是故意轻慢女儿。”
“我出门时已经让府里的人去知会他了,晚些时候他会过来的。”
话说到这儿,崔安岚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母女俩又聊了些贴心话,有下人绕过屏风来禀报。
“夫人、王妃,堂姑姑带着姑表小姐来了。”
苏珞浅杏眸微抬,轻哼一声,“这样的日子,怎少得了喜欢来攀关系的人呢。”
崔安岚轻拍她的手,“别太过火。”
苏珞浅笑吟吟地应了句,“我知道的。”
母女俩从屏风后出来,一眼便看到苏曼蓉带着孔翠怜刚好坐下,苏良卓正命下人上茶。
苏曼蓉眼尖,快速瞥到苏珞浅的身影,拉着刚坐下没多久的孔翠怜又站了起来。
苏珞浅就当没看到她们一样,在泽兰的搀扶下落坐。
那母女二人与崔安岚打过招呼后,朝苏珞浅谄媚笑笑,“这承安王府的水果然养人啊,咱们浅浅这才嫁过去两月余,便养得越发动人了。”
说罢,她拉着不太情愿的孔翠怜,“怜儿,还不快向你姐姐问好。”
苏珞浅神色淡淡,无波无澜的一双杏眸落在孔翠怜身上,又不动声色移开。
好似站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一般。
她虽不开口,但泽兰明白自家王妃的意思,厉声道,“大胆,见到承安王妃还不快下跪行礼。”
孔翠怜被吼得一愣,而苏曼蓉则是脸色一僵,“这…这都是自家人,行礼就…不用了吧?”
苏珞浅仍旧没开口,只是以手帕掩唇,轻咳几声。
泽兰接着喝道,“承安王妃乃金贵之躯,难不成尔等要以下犯上。”
“你一个卑贱的婢子也敢口出狂言!”
孔翠怜见她一个婢子也敢蹬鼻子上脸,怒极暴喝。
这一声过后,主厅里倏地安静下来。
安静到只有苏珞浅杯盏轻碰的声音。
须臾。
空气里轻飘飘传来一句,“泽兰,掌嘴。”
“是。”
泽兰往出跨了几步,在孔翠怜还没反应过来时——
“啪”的一声,巴掌声清晰响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厅里的众人皆没反应过来。
孔翠怜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苏珞浅。
“你…!”
而苏珞浅抬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脸看,直到看到那明显红痕浮现上来,才满意地移开眼。
她轻笑了声,睨向苏曼蓉,“怜儿妹妹如此不懂规矩,我替姑姑教育一下,姑姑应当会感谢我的吧?”
孔翠怜转过身,眼含着泪,委屈地望着苏曼蓉,希望她能为自己做主。
苏曼蓉看着女儿被打红了的半边脸,又瞥了眼端坐在主位上的苏良卓和崔安岚夫妻俩。
见他们二人见到苏珞浅动手却没有半点阻止插话的意思,苏曼蓉心里便懂了。
她咬着牙开口道,“王妃亲自管教,是怜儿的福气才对。”
“阿娘~!”
孔翠怜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曼蓉,扯着她的袖子,却被她一手拂开,“怜儿,还不快多谢王妃。”
孔翠怜不情不愿,扁着嘴正要开口,苏珞浅已经先一步出声,“不知现下姑姑觉得这礼,你们该不该行?”
苏曼蓉压下心底的怒火,深吸口气,拉着孔翠怜跪下,“民妇苏曼蓉,拜见承安王妃。”
见到自家阿娘如此,孔翠怜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跟着行礼,“民女孔翠怜,拜见承安王妃。”
苏珞浅没有出声,任由她们就这么跪着。
待泽兰再度将旁边的杯盏递给她,她垂眸浅抿几口,这才轻声道,“姑姑和怜儿妹妹免礼。”
听到她的话,孔翠怜藏在衣袖下的手掐紧掌心,面上却只能跟着苏曼蓉一同应道,“多谢王妃。”
她原本还盼着今日能见到承安王的,可现在这动静闹得这般大却未见其人,难不成是苏珞浅独自一人回来的吗?
思及此,孔翠怜心底不免觉得畅快些。
想来这苏珞浅在王府过得并不如意,估计也不受王爷待见,否则怎么会连岳母寿辰这么重要的日子,王爷都不来的。
苏珞浅淡声应了句,微一抬眸瞥见孔翠怜的神情和她今日的着装打扮,唇边勾着抹冷笑。
知道她今日回来参加阿娘寿辰会和陆璟肆一道,孔翠怜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几人落座闲聊几句,苏曼蓉送上生辰礼,装作刚才一切似没有发生过一般,迎着笑脸问道,“恕民妇多嘴,怎么今日不见王爷一同前来?”
苏珞浅垂眸抿了口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姑姑问这个做什么?”
苏曼蓉脸上的笑尴尬了些,只能答道,“没什么,姑姑只是关心关心你。”
话音刚落,她眼眸一转,复又开口,“姑姑对你很是惦念,不知王妃可否讲讲这几月在王府的生活?”
苏珞浅声音轻缓柔软,语气却是果断,“此等体己话,浅浅留着与阿娘说便好,不劳姑姑费心了。”
苏曼蓉脸上的笑更加尴尬了,“也是也是,是姑姑唐突了。”
她话一说完,主厅一下有些安静,倒是偏厅热闹些,间或能听到宾客高谈的声音。
苏良卓和崔安岚在商场上见惯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看出苏曼蓉今日带着孔翠怜到访的真正目的。
但此时看自家女儿一副应对自如的模样,便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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