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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的,本来就热。
宁岁拿起架势:“你先坐下!”
谢屹忱撇头看向窗户外,顺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宁岁本来严肃脸,看见谢屹忱坐得直挺,双手握拳搁在腿上,一副要去打抱不平的模样。
她突然就被他这幼稚但热忱的正义逗笑。
谢屹忱听她笑,更无语了。
哪有被打成这样还笑的?
别说,谢屹忱模样本就阳刚周正,敛着眉时与平日里明朗的形象截然不同。加上他优越的体型身高,一般人看着还真能被唬到。
宁岁耐心跟他解释:“没人打我,是我代表队里参加比赛,比赛时受的伤。”
谢屹忱视线落在她右脸颊。
她皮肤白,此刻那块红红紫紫青青黄黄的,看着揪心。
宁岁带着点笑意,有些自傲:“再说了,谁能欺负我?”
谢屹忱想起她收拾人的样子,攥紧的拳头松开,认同的点头。
宁岁是真觉得有些热。
她站起身,把薄外套脱了,只剩一件圆领白T恤。
谢屹忱像是好奇:“你们比赛是不是经常受伤?”
宁岁把外套搭在椅子上,坐下,拿着谢屹忱的试卷看错题,不以为然的语气:“还好,有护具,而且又不是寻仇斗殴,有分寸。”
好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宁岁抬眸,正对上谢屹忱目光。
她眼睫颤颤,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没应话,撇开脸看着窗外顿了两秒,又拿上笔继续做题。
宁岁有些搞不懂他。
她想,这大概就是年龄的代沟。
她也不打算搞懂他。
她把试卷前前后后看完,做总结语:“谢屹忱,我们的策略是对的,目前专攻这学期的题型,期末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屹忱不紧不慢“嗯”了一声。
宁岁合上试卷,提醒他:“但是你要知道,赢你爸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高考。高考范围是三年的所有,所以下学期,不仅仅是面对新知识,还要抓以前落下的,会更难、更累,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屹忱又“嗯”了一声。
宁岁舔舔唇,继续:“不止数学,还有其他科目,也要重视。”
谢屹忱还是一个“嗯”回应。
宁岁张嘴,还想再叮嘱几句,但是看谢屹忱没什么正面情绪,怕自己说多了惹他烦,于是选择闭嘴。
她把他的试卷摊开,拿着纸笔,归纳他的错题。
五点多,宁岁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她把薄外套套上,拉链头怼上,往上一拉。
拉链头‘唰’的一声直接断裂。
坏了。
谢屹忱看着,伸手抓起桌面的小型垃圾桶递上去。
宁岁把坏掉的拉链头扔进去。
她转身从书包里摸出一条黑色的细皮筋儿,从拉链洞口处穿进去,绕了一个结。
她就着皮筋儿上下拉了拉,算是修好了。
也是此时,谢屹忱看见宁岁的书包拉链,也是这样‘维修’的。
宁岁背上书包,谢屹忱也跟她一起出门,他去买可乐。
两人并肩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习题目。
转了个弯,宁岁声音戛然而止。
谢屹忱疑惑,看她一眼,顺着她视线,看见盛昱。
盛昱跟他上次见很不同。
今日,他穿着一整套西装,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有种成熟的精英范儿。
他身形高高瘦瘦的,长相也清秀。
谢屹忱想,是不是漂亮女孩儿都喜欢这类型的?
他正思忖着,余光瞥见一抹身影迅速冲上前。
是宁岁,她冲到盛昱跟前,幼稚地抓住他的手。
此刻,谢屹忱确定,宁岁在自己面前,就是硬绷着老师的姿态。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比他表妹还幼稚!
宁岁无意识地轻轻晃盛昱的手:“你是今天回来吗?怎么没说?”
“项目提前结束就回来了,看着时间知道你在做家教,直接来等你。”盛昱看着宁岁脸颊的伤,“不是说不严重吗?”
“本来就不严重,是药水看着吓人。”
盛昱没多说什么,抬眸看见谢屹忱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来。
他主动打招呼:“小帆。”
谢屹忱把手抽出来,声音不大:“哥。”
宁岁转头看一眼谢屹忱,跟他挥手:“谢屹忱,再见。”
说完,她笑眼弯弯看着盛昱解释:“他走那边儿,去买可乐。”
谢屹忱:“……”
盛昱跟谢屹忱笑笑:“再见。”
谢屹忱皮笑肉不笑:“再见。”
然后,他双手又插进裤兜,目不斜视地往旁边道走。
青砖墙,灰石板,院落里支出的树丫晃悠,蝉鸣声声。
傍晚斜晖,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发光。
盛昱和宁岁牵着手,顺着道往胡同口走。
盛昱这次出差半个月,出差前在忙论文答辩的事,和宁岁已经近一个月没见面。
他一直侧头看她。
宁岁当然察觉,抿着唇,心里甜蜜,脸颊染上红。
盛昱微微凑近,亲她脸颊一下。
宁岁扎着马尾,洁白耳廓在散落的发丝下很明显的红起来。
盛昱无声笑一下,又凑近。
突然,一阵风过。
不!
是一个人影从侧面带着风掠过。
谢屹忱跑的很快,冲到前面纵身一跳,手指拽到一片树叶,落下。
盛昱和宁岁都停下步子。
盛昱:“……”
宁岁:“……”
谢屹忱转身,手指上捏着树叶:“那边可乐卖完了。”
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盛昱和宁岁对视一眼,牵着手跟在后面。
他们默契的放慢脚步,与谢屹忱拉开距离。
宁岁突然捏了捏盛昱手指,凑到他耳边,有些臊:“他会不会看到了?”
她指的是,他亲她。
盛昱不在意,小声道:“看到了就看到了,他这个年纪难道不能看?”
宁岁:“……”也是。
谢屹忱是在胡同口不远处的报亭买的可乐。
他侧身靠着玻璃柜,拉开拉罐,仰头喝了两口。
可乐是冰的,他痛快的咂咂嘴巴。
等两人走近,他问:“你们喝不喝?”
宁岁摇头。
盛昱笑着说:“谢谢,不用。”
谢屹忱没说什么,转身付钱,拎着一罐可乐往回走。
他走到胡同口处,侧身仰头喝可乐,视线却斜斜的看过去。
盛昱和宁岁手牵着手,步伐很慢很悠闲,两人的影子被傍晚夕阳拉得很长。
回家的路上,盛昱告诉宁岁好消息。
下个月,他就正式转正,相对应的,是大幅度上涨的工资,所以,他提出让宁岁换一个条件好点的住处。
以前,他们是太难了,没有选择,可现在,他不想她继续住在那儿。
宁岁答应,暑假去找新住处。
宁岁也告诉盛昱好消息,妈妈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
回到家,宁岁把书包放下,盛昱把行李包也暂放在这儿,他们一起去盛昱的学校。
三年了,宁岁很少过来。
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了。
盛昱带宁岁去学校食堂。
那是很丰富的一餐,因为目的是把饭卡里的钱全部刷完。
吃完饭,盛昱带宁岁去买烤红薯。
他每次给宁岁带的烤红薯,都是这个地方买的。
宁岁是第一次吃到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烤红薯,比往日的更甜糯。
她嘴角沾了些红薯皮上的黑灰,由衷的赞美:“好好吃。”
她给盛昱递上一口,又说:“我上次在医院门口买的烤红薯,不好吃。”
盛昱咬上一口,摸出纸巾给她擦嘴角:“就觉得这家好吃?”
宁岁点头:“嗯。”
“那怎么办?”他手搭在她肩上,把她搂了搂,故意,“我毕业了,以后不好过来了。”
宁岁扭动肩膀,甩开他的手:“我可以自己过来。”
盛昱被她逗笑,手又搭过去:“只要你想吃,我就过来帮你买。”
“真的?”她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也假装逗逗他。
盛昱轻轻捏捏她肩膀:“你觉得?”
宁岁笑,点头,很肯定:“是真的。”
盛昱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用怀疑,宁岁很确信。
六月底,谢屹忱的期末成绩出来,数学考了近一百二十分。
宁岁得到这个好消息是在给他补课的时候。
可没高兴多久,秦阿姨过来,说谢屹忱爸爸来了。
谢屹忱轻嗤一声,把手上的笔一扔,大爷道:“走。”
“走?”宁岁斜眼看谢屹忱,“走什么走?”
“耀武扬威啊。”
宁岁收回视线,埋头给谢屹忱划重点:“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他上去说你能力不行,你这还不去?”
宁岁没应声,等了好几秒谢屹忱都没有要自己独去的意思。
她咂咂嘴巴:“我不去。”
谢屹忱直接上手,抓着宁岁手腕,坚持:“一起去。”
宁岁抽手,抽不动。
她不得不承认,谢屹忱的力气是真的大。
谢屹忱发现宁岁挣不开自己,嘴角染上臭屁得意的笑意。
可他没得意两秒,只见宁岁反手腕抓住自由的另一只手,轻轻往下一压,立刻就用巧劲儿挣脱了。
谢屹忱对此习以为常,他甚至觉得,宁岁挣不开才是真的让人意外。
他没再强来,双肘交叠放在书桌上,脑袋压上去,偏头看着她:“走吧,我爸应该会给你奖金。”
宁岁微微睁大眼眸,两秒后眨眨眼睛。
她后知后觉:“你当时给你爸谈条件,说这个了?”
谢屹忱闭了下眼睛:“嗯。”
宁岁很真挚的看着谢屹忱:“谢谢。”
谢屹忱有些不好意思,坐直身子:“谢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宁岁还看着谢屹忱。
谢屹忱站起身,中二的拍拍自己心口:“我们可是盟友。”
对于谢屹忱的成绩提升,谢屹忱父亲很高兴,给了宁岁红包,还留她吃晚饭,一点也没提上次的不愉快。
其实宁岁还是有些不懂,为什么在某些家长眼里,成绩代表一切。
饭桌上,谢屹忱父亲喝了点酒,又开始安排谢屹忱的学业。
他说谢屹忱物理还行,但生物和化学也需要专业老师补课。
令宁岁意外的是,对于他的安排,谢屹忱并不排斥。
谢屹忱:“可以啊,暑假就可以安排。”
谢屹忱的乖顺,让谢屹忱父亲高兴坏了:“好,我一定给你找最优秀的老师!”
谢屹忱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了,周六周日还是宁老师补数学。”
谢屹忱父亲看宁岁一眼,点头:“可以。”
那天送走谢屹忱父亲,谢屹忱带着宁岁去后院摘桃。
那是今年的最后一批桃。
谢屹忱站在树上,宁岁站在树下,时不时递上篮子接桃。
谢屹忱:“宁老师,暑假你除了给我补课,还有其他兼职吗?”
“有。”宁岁说,“在一所自由搏击俱乐部做兼职。”
谢屹忱身子一顿,手臂勾着树枝,探出点身子,侧脸轮廓硬朗:“你去比赛?”
“不是,打杂而已。”宁岁笑,“我要是敢在那儿比赛,会被直接开除的。”
谢屹忱点点头,继续摘桃:“盛昱哥呢?”
“上班啊。”
沉默一会儿,树叶娑娑。
谢屹忱:“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中。”
“早恋?”
宁岁严正否认:“没有!”
她抬头看着树枝里的背影,解释:“他比我大一个年级,是我高考结束之后才在一起的。”
“那不就是早恋!”谢屹忱伸手拧下一个桃,振振有词的反驳,“只是高考后才确定关系而已。”
宁岁被噎,眼珠转转,打趣他:“谢屹忱,你是要早恋了?”
谢屹忱手上的桃‘啪’落入草地。
接着,树枝摇晃。
他一下跳下来,整个黑影拢过去,很激动:“说什么屁话!”
宁岁被他害羞的反应逗笑:“好了,开玩笑的,你继续摘桃。”
谢屹忱拍拍手,又拍拍肩:“没了!”
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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