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女朋友?”
“不是。”
他否认得干脆利落,反而让她更加迷惑。君霆宴只好大胆猜测:“那是……你男朋友?”
“是你大爷。”顾楚云瞪她一眼,“我不好这口。”
隔壁房门这时被人敲响,温柔女声自称“客房服务”,门一打开就是破口大骂,两声耳光“啪啪”扇得响亮。
正室踩点上门手撕小三,君霆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楚云是替别人抓奸。
“私家侦探”、“婚姻调查”……君霆宴脑中蓦地闪过那种贴在路边井盖和老居民区里的彩色小广告。可她明明记得这人当年念的警校,怎么就沦落到替人抓奸了?
此刻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关于未曾联络的这十二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问不出。十二年啊,真的太久了,久到连最简单的问候也会生锈,最熟悉的人都变得陌生。
顾楚云拿出手机划了两下,又从口袋里掏出数据线,问:“在你这充会儿电,行吗?充电宝没电了。”
松河的冬天惯来如此,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手机电量掉得飞快。
君霆宴点点头,“床头柜那有电源。”
习惯使然,顾楚云目光扫过房间一周,被褥整齐,没有住过的痕迹。才刚插上电源,就听君霆宴在身后问:
“发现什么了,大侦探?”
“……你就埋汰我吧。”顾楚云笑笑,起身问她,“自己过来玩的?”
“公出。”君霆宴顺势递了张名片过去,“刚接了个强奸的案子,案发现场在这边,就跟同事过来看看。”
顾楚云闻言一怔,忽地记起一些往事。
松河的冬天来得很早,十月底的路面已经结冰,老家属院北面的桥洞底下,那个被他裹在外套里的女孩脸色惨白,眼神发怔,冷汗泪水全都糊在脸上。她哭不出声,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抱着拍她的背,怀里的人始终抖个不停。
他陪她去报警,却被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周之后警方撤案,从那以后她就很少说话,见了人总低头绕开,也包括他。
也许时间真是弥合旧伤的良药,所以如今的她也能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泰然地说出那两个字。
顾楚云收回思绪,读着名片点了点头,“不错啊,大律师,混得挺好。”
“你呢?”君霆宴借机问起他这些年,“‘混’得好吗?”
“就那样吧。”顾楚云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想起房间里不能抽,只闻了闻,踱步走到窗边,“饿不着,没大出息,肯定不如你。”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霓虹彩灯闪烁变换。小城松河最繁华的中心也不过如此,一代代年轻人只出不进,离开的总有更好的前程。
君霆宴隐约看出男人背影里的落寞,也走过去,好奇问他:“毕业之后没当警察?”
顾楚云搓着手里的烟,说:“干了几年刑警,没钱没闲的,前年辞职了。”
“转行抓小三了?”
“也不光抓小三。找人寻物、背景调查,什么都干。”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笑,“主要还是抓小三。”
盯梢、跟拍、线索收集……私家侦探的收费从来不低。委托人的目的各不相同,谁都知道真相残忍,但总有人耐不住好奇,又或是想攒一副好牌,等一个时机,加倍奉还。
窗外红蓝警灯飞驰而过,没过一会,走廊里就响起阵阵脚步。不知是谁报了警,隔壁一场闹剧终于以民警调停落下帷幕,也省去了君霆宴换房的麻烦。
手机充到30%,顾楚云起身告辞。
君霆宴心想这人也真够小气,中午见面转身就走,现在电话也不肯留。是怨她当年不辞而别?还是怪她再重逢时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