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晏看着柳朝意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心下一紧,往日记忆翻江倒海般涌来。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缓缓传了出来——不,他不要!
每每想到柳朝意静静躺在血泊中的样子,谢时晏就感觉心似裂开般发出钻心蚀骨的痛意。
他猛地按住胸口,浑身不住发颤:“我……”
柳朝意看着谢时晏难受的模样,心中一片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下一刻,心中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哗’的一声沉沉散开,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便不再开口,径直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这座牢笼,做回谢时晏的金丝雀,柳朝意表现得格外平淡。
每日的生活就似例行公事般,她提不起任何兴致,也没有什么能触动她的情绪,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面色苍白犹如一个死人。
因此府内下人都在传,夫人这次是真的死了,因为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生机。
开春三月的午后,如往常一样,柳朝意踱步去了后花园,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一点生命的律动。
花园中,各色各样的花儿争相开放、争奇斗艳,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柳朝意望着这满园的春色,顿觉心中涌上了丝丝生机,心情一瞬变得畅快不已,往日的郁闷哀伤在此刻统统一扫而光。
这是她少有的放松时刻。
突然,艳丽的花丛中竟开出了一朵清新淡雅的雏菊,它努力地伸展身子,企图多争取一丝一毫春光,这样它便能长得越来越茂盛。
柳朝意呆呆地看着这一朵雏菊,猛地想起了那日凌烟酒楼内,萧煜恒对她说的话——
“雏菊的寓意,是希望和爱,我永远记得你曾经的笑容。”
曾经的她也如雏菊般茁壮生长,敢爱敢恨,敢于追求,可如今,她似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躯体般麻木地苟且着。
这是你想要的自己吗?
柳朝意在心中问自己。
不,不是,绝对不是!
只一瞬,眸光再次对上那朵开得肆意盎然的雏菊时,柳朝意猛然摇头。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一定要逃出这座吃人压抑人性的深宅大院,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直到她老、直到她死!
柳朝意看着那朵雏菊,暗暗攥紧了双手。
她不要再这样颓然麻木地生活下去了,这一次,她要去追逐自由,与这不公的世界、黑暗的人性抗争到底!
柳朝意独自一人蹲在花园内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那一朵雏菊,一时出了神,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她猛然回头,与一脸谄笑的上官音正正对上。
上官音瞥了眼柳朝意,便挑眉说道:“夫人,您不是说您不会再待在此处碍我们的眼嘛,怎么时至今日还不见您离开呢?”
上官音自那日后,有了谢母的撑腰,渐渐暴露本性,嚣张跋扈起来。
府内一众下人,除了奶娘,皆被她收入麾下,时不时刁难一下柳朝意,可柳朝意却对此不屑一顾。
柳朝意闻声,缓缓站起身,脸上不复往日萎靡,取而代之以坚定的眼神。
她浅笑一声,淡淡开口:“我倒是想离开,可奈何时晏不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