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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到甘露殿时,正好遇上谢时渊。
  她容貌远不如庄贤妃娇艳,又整日穿着深红深蓝色的宫装华服,宫中人远远瞧见便知道皇后娘娘来了。
  她与宣文帝是少年夫妻,所生一子两女皆夭折后面对丈夫时总是自怨自艾,如今正想尽办法求宣文帝让她抚养失恃的七皇子。
  “见过皇后娘娘。”谢时渊与皇后鲜少交集,关系不算亲近。
  “谢大人为陛下分忧也劳累不少,这是本宫亲自熬的人参乌鸡汤补气血,谢大人也尝尝?”皇后今日难得涂了粉,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谢时渊听皇后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笑着应承下。
  皇后进了甘露殿后,谢时渊看了眼那一小盅人参乌鸡汤,并没有放在心上。
  殿内,宣文帝看着容光焕发的皇后,不由想起年少时两人举案齐眉的时日,不由道:“朕一晃神,还以为回到二十多年前了。”
  皇后扬起浅浅的笑,亲手端着鸡汤到宣文帝面前,“陛下依旧身强力壮,只是妾年老色衰,比不过后宫那些年轻妹妹们。”
  见她又自怨自艾,宣文帝忍不住皱眉,但看她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便隐忍不发安慰道:“朕与皇后都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又怎么会不老。适才渊儿还笑话朕,说朕的楷书远没有以前的劲健洒脱。”
  皇后的目光变得幽怨,眼底浮起泪光。“若是当年建儿能活下来,如今也该有谢大人这般高大了。”
  建儿便是宣文帝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按理应该是长子。但因为生下来尚未满月便夭折,并不序齿。
  宣文帝见皇后屡屡提起旧事,心中不免烦闷起来。“皇后若无要事就先回吧,朕还有政务要忙。”
  见宣文帝心生不耐,大宫女用眼神示意皇后不要再重提旧事,又一指那盅人参乌鸡汤。
  皇后紧攥着绸缎袖口,强将多年来的怨恨吞咽下,脸上硬挤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陛下,这是妾亲自熬的人参乌鸡汤,可以补气血。”
  宣文帝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默默地将鸡汤喝了大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喝完鸡汤后他居然觉得丹田微热,脑海里越来越清醒,只是有些口干舌燥想饮水。
  皇后观他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按捺着激动说道:“这是正宗的靺鞨人参,有补五脏、安精神、除邪气、止惊悸之效。陛下可觉得舒坦多了?”
  宣文帝心情变得松快,只感觉全身上下久违地舒爽利落。“人参不错,朕现在觉得舒服多了。”
  皇后见状,正要提她想亲自抚养七皇子一事,却又被大宫女用眼神制止,只好无奈道:“陛下还要忙政务,妾明日再亲自炖煮鸡汤给陛下送来。”
  “好,很好。”宣文帝闭上双眼,连带着呼吸都舒畅多了。
  出了甘露殿,大宫女松了口气。“既然这人参有妙用,娘娘哄了陛下高兴,他自会应允娘娘抚养七皇子一事。”
  皇后忧心忡忡道:“星怀,这人参不会有问题吧?”
  “娘娘,这是国舅爷亲自寻来的靺鞨人参,想来只是因为年份久药性强,不会有什么问题。”星怀安抚道,“陛下身体康健,娘娘抚养七皇子于膝下,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后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
  大理寺仵作堂,江琬身穿棉麻白袍又用在白酒中浸泡一夜的白布蒙住口鼻,这才用磨得极其锋利的刀斧劈开尸首的脑袋。
  她这也是第一次开人脑袋,主要是先了解人体脑内构造。
  骁风腾云还有川芎远远望见那红的白的一片,再也忍不了恶心疾步跑出去呕吐不休。
  仵作堂里静悄悄的,唯留下江琬和被劈开脑袋的尸首,以及站在角落的谢时渊。
  他轻声走到江琬身后,又咳嗽几声表明自己一直陪着她。
  “谢大人不必靠这么近,小心被尸气毒害。”说完,江琬正好在脑中找到了谷神医在手札中记载的风玄,她小心翼翼取出后开始着手缝补伤口。
  缝补好伤口,江琬又仔细观察小儿拇指般大小的风玄。
  谢时渊喊人将尸首抬了下去,望见江琬目不转睛地盯看那一小坨白花花的东西,忍不住道:“不是说有尸气,你离那东西远些。”
  江琬不去理会,手持小木棒去触碰风玄,发现风玄外面被一层薄膜包围。如果戳破薄膜,风玄便溃不成形。
  “金针辟邪,入?后寻其窍门破之,顺金针放涎或可治愈。”
  这是华嬷嬷生前手札中最后一笔,只是当时手札保存不当被老鼠啃噬,所以江琬并不能完全知晓其意。如今一看,恐怕是“入脑后寻其窍门破之”,华嬷嬷记载的也是治头疾的办法!
  江琬摘取蒙口鼻的麻布,一脸欣喜地看着谢时渊:“我找到不用开脑也能治愈头疾的办法了!”
  紧接着她一脸兴奋地讲述如何金针入脑,破风玄窍门,再放涎水……
  谢时渊将那张写满喜悦格外明媚的面庞尽收眼底,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
  “事后再用止血养肉的敷料包扎伤口,不过三月伤口应该就能彻底恢复。”江琬说完抬眸望向谢时渊,正好与他对视上。
  他面若冠玉,五官似刀刻般分明,眉眼如画,好一个皎如玉树临风前。
  “小姐。”
  外面传来川芎的呼唤,也唤回了怔怔发愣的两人。他两人几乎是立刻转身移开视线,还颇为默契地朝相反方向挪了半步。
  川芎躲在门口不敢进来只能扬声问:“小姐弄好了就赶紧出来吧,骁风他们说里面尸气重,待久了会身体不适的。”
  江琬闻言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没错,她一定是在这里面待久了,心才会跳得如此之快。
  两人先后出来,川芎瞧着江琬紧张道:“小姐你在里面待得脸都红了,肯定是中毒了!”
  江琬轻推开她,一本正经道:“不是中毒,就是里面有点热。”
  这寒冬腊月的能有多热。
  川芎再去看谢时渊,他脸虽然不红但神色微愣,看着远不如以前那般聪慧。
  完了,小姐和谢大人肯定都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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