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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羽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直到杨陶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慢慢转回身:“没事。” 杨陶在她后面突然说道:“他后来又加了我一次。” 凌羽脚步变缓:“嗯?” “然后我同意了。” 杨陶的声音夹杂在周围略吵闹背景下,显得不甚清晰,于是凌羽靠近了她一些。 “加上了没怎么聊天,可能是怕我烦?”杨陶轻笑了一下,“后来他就……大概每隔两个月,偶尔会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我就说你挺好的,现在马上要去工作了。” 杨陶偏头问她:“你们还有联系方式吗?” “有的。” “和你发过信息没有?” “没有。” “那他还挺喜欢绕圈子的。” “谁知道呢。” 凌羽之前微信聊天界面的置顶,是班级群,后来她看着碍眼便取消了。之前和陈准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的聊天置顶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凌羽也把和他的聊天框置顶。 那里至今静悄悄的。 但她偶尔会接到电话,突如其来的国外陌生号码,只是她总是错过,醒来看到拨打电话的时间,有时在深夜,有时在清晨。 她有时睡得晚,碰巧撞见来电,划开接听键后,对方又即刻挂掉。 下次再接听到的时候,那边便不挂断了。通话在继续,只是彼此都不说话,一时间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如此持续几分钟。 刚工作的时候,她和杨陶的联系都很少。因为总是在忙,工作高薪但是极累,她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通勤时间较少,但凌羽还是联系到了之前的房东,又续了房租。 周末她坐四十分钟的地铁,回到以前的出租房,有时候蜷缩在床上,一觉睡到晚上。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逐渐步入正轨。 工作第二年的过年假期,她提前抽空回了宁城,给姑父姑妈买了礼品。 前两年姑父那边的老人相继去世后,他们如今是留在家里过年。 他们不太懂凌羽具体的工作,只朝巷口的那些唠嗑的大妈比划—— “坐办公室搞什么数据分析,我们都不懂,还给住房补贴……” 听众附和:“那待遇好着来,还不忘过年来看你们。” “前两年因为忙没回来,也不忘寄东西过来了。” “哎呦真好,…
  凌羽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直到杨陶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慢慢转回身:“没事。”
  杨陶在她后面突然说道:“他后来又加了我一次。”
  凌羽脚步变缓:“嗯?”
  “然后我同意了。”
  杨陶的声音夹杂在周围略吵闹背景下,显得不甚清晰,于是凌羽靠近了她一些。
  “加上了没怎么聊天,可能是怕我烦?”杨陶轻笑了一下,“后来他就……大概每隔两个月,偶尔会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我就说你挺好的,现在马上要去工作了。”
  杨陶偏头问她:“你们还有联系方式吗?”
  “有的。”
  “和你发过信息没有?”
  “没有。”
  “那他还挺喜欢绕圈子的。”
  “谁知道呢。”
  凌羽之前微信聊天界面的置顶,是班级群,后来她看着碍眼便取消了。之前和陈准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的聊天置顶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凌羽也把和他的聊天框置顶。
  那里至今静悄悄的。
  但她偶尔会接到电话,突如其来的国外陌生号码,只是她总是错过,醒来看到拨打电话的时间,有时在深夜,有时在清晨。
  她有时睡得晚,碰巧撞见来电,划开接听键后,对方又即刻挂掉。
  下次再接听到的时候,那边便不挂断了。通话在继续,只是彼此都不说话,一时间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如此持续几分钟。
  刚工作的时候,她和杨陶的联系都很少。因为总是在忙,工作高薪但是极累,她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通勤时间较少,但凌羽还是联系到了之前的房东,又续了房租。
  周末她坐四十分钟的地铁,回到以前的出租房,有时候蜷缩在床上,一觉睡到晚上。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逐渐步入正轨。
  工作第二年的过年假期,她提前抽空回了宁城,给姑父姑妈买了礼品。
  前两年姑父那边的老人相继去世后,他们如今是留在家里过年。
  他们不太懂凌羽具体的工作,只朝巷口的那些唠嗑的大妈比划——
  “坐办公室搞什么数据分析,我们都不懂,还给住房补贴……”
  听众附和:“那待遇好着来,还不忘过年来看你们。”
  “前两年因为忙没回来,也不忘寄东西过来了。”
  “哎呦真好,这和生了个有出息的闺女有什么区别……”
  他们摆手,倒也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来。
  除夕夜,凌羽照例去擀面包饺子,姑妈连忙把她拉走:“放下放下,我来就行了,你这两天就歇着吧。”
  她被扯着远离了案板,低头在一旁的洗手池洗手,面粉沾了水,滑腻腻地粘在手上。
  还不到八点,客厅里的电视被表弟马家明占据着,他在上面打游戏,噼里啪啦的枪声传到了厨房里,凌羽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听到姑妈在背后喊她;“小羽?”
  “嗯?”
  “你……是不是和你妈又有联系了?”
  凌羽擦了擦手:“见过几面。”
  “噢,那——”
  “姑妈,”她回头,“我先出去了。”
  对方一愣:“行。”
  饭后,凌羽便同相熟的朋友同事发信息祝贺,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回了床上。
  外面鞭炮声逐渐浓烈,迷迷糊糊间,手机响了起来。
  凌羽原以为是谁的拜年电话,直到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整个人正襟危坐了起来。
  她划开了接听键,听对方说了几句话,她回复的都是“嗯嗯。”
  “行,就先这些。”
  凌羽问:“今天过年,您还在加班?”
  商哲没直接回答,只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实在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同系学长,比她大不过五六届,就已经坐到管理层,如果只看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周围同事是有些怕他的,但凌羽又感觉他对同校的学弟学妹多有帮扶,好几个项目都是他带着他们来做,对自己也算有知遇之恩。
  他既然这样问,凌羽便说:“后天?”
  “按你原定的时间来,不用提前,到了和我说一声。”
  凌羽说:“好,新年快乐。”
  商哲:“嗯,你也是。”
  说完对方便利索地挂了电话。
  凌羽打完电话重新躺了回去,掌心还握着手机,屏幕下方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凌羽扫了一眼丢掉,翻身的动作停住,又转身捞回手机。
  沉寂三年多的置顶,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小红点,上面只有四个字——
  新年快乐。
  凌羽盯着这四个字瞧,又缓缓地摁灭屏幕。
  在凌羽离开宁城之前,姑妈到底又找她聊到了王金玲。
  “小羽,你也在海城,过年还去看看她不?”
  凌羽没吭声。
  她这两年,其实和王金玲不是没有过联系。偶尔见面,约着吃过几顿饭,陈诗语倒是很喜欢她,夏天的时候她刚升上初一,凌羽还送了升学礼物给对方。
  “她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拜年,这么些年都不联系了,”姑妈说道,“还能想着咱。”
  凌羽只点头不说话。
  “那个……”姑妈又道,“这边开店,当时你妈也帮了点忙。”
  “是吗,我不太清楚。”
  “我听她打电话,也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后来嫁得这个吧,有钱是有钱,人不怎么在家,她一个人照顾小闺女也不容易。”
  凌羽说:“有钱怎么都比没有钱容易。”
  姑妈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打电话提起你几次,哎……你去坐坐,也显得好看。”
  凌羽仍旧沉默。
  短暂的假期,高中同学例行举行了聚不齐人的同学聚会,凌羽过去短暂地坐了一会儿,随后就借故出来,江予言紧随她其后。
  凌羽回头瞧他一眼。
  他也留在了海城,问凌羽什么时候回去。
  凌羽说得模糊:“就这两天。”
  “我后天开车回去,捎着你一起。”
  “不用。”
  他说:“买票来不及,后天我直接去楼下接你。”
  凌羽还想说什么,就又听他说:“你和陈准还有联系吗?”
  话题转得突然,凌羽神情一怔。
  江予言心下了然,又重复道:“后天我去接你。”
  回海城那天恰逢出行高峰期,回去路上堵车严重,凌羽考出了驾照,便先替江予言开了一段路,在中间的服务区他又替换了回来。
  凌羽在副驾上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江予言开口:“他一直没回来过,继续读了两年硕,今年应该还会开毕业展。”
  中午的阳光很盛,光线透过挡风玻璃折射到她的面皮上,虽然是冬天,仍旧有滚烫的感觉,凌羽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江予言声音很低:“这是一起去交换的同学讲的。陈准在那一批学生里最出彩,留下的话,待遇也不错,大家都猜他应该要定居德国了。”
  凌羽仍旧无动于衷,好像已经睡着了。
  江予言也不再说话了。
  虽然一直有联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沉默。
  凌羽只闭眼了一会儿,随后便提出她来开车,被江予言拒绝了。
  快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江予言刚想问凌羽待会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就见她接了一个电话。
  她说话的内容随意,语气却颇正经:“刚下高速……嗯?现在?”
  凌羽瞧了一眼江予言,对方隔着后视镜也看她。
  “行,好。”凌羽说完挂了电话,“方便停车的话,把我送前面那个地铁口吧。”
  江予言握着方向盘:“晚上不一起吃饭?”
  “我上司找我,他顺道带我回公司有点事情,下次我请你吃饭。”
  “那我直接把你送回公司。”
  “不用,时间赶得好,他的车就停在前面那个地铁口。”
  凌羽既然这么说,江予言就驱车过去。
  他看到了能停车的位置,旁边有一辆显眼的越野,一个高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抽烟。
  江予言把车缓缓停下,那人有所察觉,熄灭了烟支,往前走了两步,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凌羽先开车门下来,看见商哲走近她面前,她便先开口打了招呼:“商总过年好。”
  他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说道:“就拿了一个包?”
  “对,没怎么带东西回去。”
  江予言也下车,回手关了车门,目光打量和凌羽说话的男人。
  这人长相锋利,气质却沉稳,同他身后停着的那辆吸睛的车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凌羽见他也下来,便朝江予言介绍:“这是我们部门总监,也是 H 大毕业,我们的同校学长。”
  商哲听到 H 大,这才将目光落到江予言面上,两人互相握了一下手。
  随后商哲便拉开了副驾驶,朝凌羽示意上车。
  她同江予言告别,转身进去,商哲合上车门,也朝江予言点点头。
  商哲启动车子,语气随意:“你上大学谈过男朋友?”
  凌羽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极少透露私事,况且一直以来,商哲也很少同她聊这些,两人见面大多是公事公办的交流。
  商哲隔着后视镜瞥她一眼:“又不是在公司。”
  凌羽这才点点头:“嗯。”
  “那刚刚?”
  “他不是。”
  对方点点头,随后便继续认真开车,不再对方才那个话题感兴趣。
  虽然马上去公司,但是凌羽见他今日不是西装,反倒穿着休闲,往后一看,后座罗列着不少东西,七七八八的,似乎是箱子和渔具包。
  商哲察觉出她的目光,便道:“我刚刚钓鱼回来。”
  凌羽了然,她早在同事口中略有耳闻,商哲极爱钓鱼。
  于是她笑笑:“没尝试过的乐趣。”
  “可以试试,”他说,“我送你一套渔具。”
  钓鱼爱好者不畏寒冬炎暑。海城虽然以海闻名,但凌羽跟着商哲野钓,竟找寻到了不少湖泊沟渠,倒也能从中品出点别的乐趣。
  快到夏末的时候,凌羽提了新车。到了地点,她又从随身包里拿出了花露水,对着身上一阵喷。
  商哲早一步到了,还在老位置,坐在金属马扎上,穿了一身黑,包裹得严实,听到动静,倒没有回头。
  凌羽在一旁调漂,听到对方开口问她:“你上个星期休年假了?”
  凌羽“嗯”了一声。
  浮漂出现了顿口,商哲的注意力回到鱼竿上来,轻轻抖着尾杆,缓缓地往回收线。
  收线收的差不多了,他腾出一只手,凌羽见状,便将一旁的碳素抄网递给对方。
  商哲顺手接过,他不急不慌,让鱼头在水面处上下浮沉,随后抄网抓鱼。
  是个头不小的鲫鱼。他将其丢进水桶里后,才继续刚刚的话题:“出国了?”
  凌羽又点点头:“随便玩玩。”
  他低着头摆弄,有聊下去的兴趣:“和谁去的?”
  “自己。”
  商哲抬头看她一眼:“自己去德国有什么好逛的?”
  这半年两人在公司还是照旧上下级相处着,因为钓鱼,相比之前,私下的交流多了一些。但凌羽性子在这里,她很少去谈自己的事,只是他总能从一些别的渠道得知她的事。
  于是凌羽只好随口道:“随便溜达溜达,看了几个展,很快就回来了。”
  他“唔”了一声:“说到展,我这里有两张票。”
  “嗯?”
  “在旁边的包里,你去翻一下最里面的夹层,上周有人托朋友送的。”
  凌羽按他说的去拉开拉链,最里面的夹层里有一盒烟、一个打火机,最下面是两张画展票。
  这是几个现代画家的合集展,票据右上角陈列着四五个名字,凌羽的目光落在某一处不动了。
  “时间是下个月,你感兴趣?”
  商哲见她没反应,便又随口多说了几句:“这个票难求,但你不感兴趣就算了,一个叔叔家的弟弟托人送的,他人在国外,开展之前才能回来。”
  凌羽声音发干:“怎么送这个?”
  “画展里有他的作品。”
  商哲站了起来,握住鱼竿往后退了几步,湿润的泥土留下了浅浅的脚印,他低头瞧她一眼:“有蚊子。”
  凌羽慢慢起身:“哦。”
  “我们父母之间有点生意往来,他在国外不方便,因为一些……事情,找过我几次,但后来又不了了之。”
  凌羽攥着票的手又松开。
  商哲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语气缓慢:“认识?”
  凌羽笑笑:“怎么问这个问题。”
  “他好像也是 H 大,你们应该算是一届。”
  “是吗?”她说,“哪一个是他?”
  商哲伸出前臂,快速甩勾,鱼线切割空气,发出了刀剑出鞘般的铮鸣声响。
  “右上角第一个名字,”他的手臂垂下,盯着水面起起伏伏的鱼鳔,随口道,“叫……陈准。”
  作者的话
  玛丽苏消亡史
  作者
  11-17
  准哥快马加鞭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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