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意甩动着自己稀疏的毛发，在台上唾沫横飞。
他大声的嘶吼着，却挡不住下面学生的窃窃私语。
有唱衰的，有“啼哭”的，还有当场做法的。
王知意把之前说过的那套“高三啦，不能再玩啦！”“拼十年寒窗，换一载荣光”又巴拉巴拉重复了一遍。
等到他发言好，晃了晃脑袋，露出得意荡漾的表情。
“虽然这次我们班总体成绩不算特别好，但值得宽慰的是年级前仨都在我们班。”
话音落下，刚刚还在各种杞人忧天的学生们嘴巴突然都不动了。
三秒的寂静过后，又重新开始吵闹起来。
“谁啊谁啊谁啊！谁背着我学习了！我们班不是前十的只有俩吗？我记得前一百的都没其他人，这这这怎么一下蹦了个第三名啊！”
“哪位兄台暑假偷偷补课了？说好了一起做废物的呢！等会公布成绩，我要掐~死~他~”
姜黎按着书角的指尖猛一用力，将刚买的资料卷了边。
前面的李晓沫又转过头，“我靠，这下秦暮对手又多了一个。就他那种要强的性格，今天不得瞪死别人才怪。”
说起秦暮来，惯日里大大咧咧不藏事的李晓沫翻了个白眼。
“首先是咱们班的第一名，也是年级第一——”
所有人再次噤声。
王知意笑的很灿烂，“秦暮，708分。”
有些想看热闹的人叹息一声，不大不小的，几乎都能听见。
姜黎明白，在十班人心里，或许他们更想看见余朝阳拿第一。
如果余朝阳拿到第一，以秦暮的性格，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冷嘲热讽，还是吵架打架……
不管是哪一种，总之这种来自学霸的热闹在高中校园里就像一条常青藤，永远都很新鲜热门。
秦暮转着笔，朝余朝阳的方向蔑视的冷笑一声。
“第二名余朝阳，705分。”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没有好戏看的沮丧中。
但姜黎听的很认真，她端正笔直的坐在那里，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记住了。
附中成绩优秀的不仅仅只有秦暮，还有余朝阳。
“老师，年级第三是谁啊？”
“是啊老师，我们都想知道。”
比起第一第二板上钉钉的两个人，黑马第三名才是举世瞩目。
这风头甚至盖过了秦暮。
王知意笑意几乎快咧到了太阳穴，“虽然第三名分数不如前二，但却是附中唯一一个数学满分的同学。”
所有人更期待了。
“我去，这是什么神仙啊？数学这次难得人想死，及格我都不敢想。”
“华罗庚转世吧！我要拜拜这名伟大的数学家。”
李晓沫抓住了姜黎一只手左右摇晃，“我宣布，这个学霸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偶像！数学一百五，这这这是什么概念啊！比我两门主课加起来还高啊啊啊啊！”
附中的题目出了名的刁钻，比高考难上两倍不止，在学校每门能考及格的都零星可数。
就算这张卷子拿给附中的数学老师做，也考不了满分。
王知意的嗓音里是掩盖不住的骄傲，高声宣布，“姜黎同学，698分。”
满教室的学生几乎快炸堂。
“我去？”
“怎么……怎么是她？”
“合着她天天坐那里不说话，是一直在学习！！？”
“我之前说过偶像的坏话，救命啊！”
“是谁乱给姜黎贴那种不雅照片的，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学神，我要去弄死他！”
“天哪！为什么我这个月没多和姜黎说说话，我要做她的朋友！”
李晓沫松开姜黎的手，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摸……摸到真的了。”
姜黎听着满堂的讨论，垂下眼睑一如既往的沉默。
学校远离社会，但依旧有鄙视链和食物链。
社会上是越有钱的人越受追捧，而学校则是成绩越好的越容易被别人喜欢。
人们往往会忽视学霸的缺点，认为成绩好的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上个月她被喊打喊杀，所有人都恨不能吐她一口唾沫。
成绩公布下来，却又成为了所谓的“偶像”“天才”。
姜黎突然有些理解秦暮了，他那样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是不是也享受这些来自聚光灯下的光芒。
她抬眼，在那些惊羡的目光中找到了朝她看过来的余朝阳。
少年眉目温和，唇角有一个小小的括弧，仿佛也为她感到自豪与骄傲。
他的笑容是那样干净，并不像其他人笑得谄媚或是巴结。
她当然记得是谁将她从黑夜中拉起，余朝阳对她的好是不带有条件的。
可是……
姜黎收回视线，看向秦暮的方向。
很巧，他竟然也在看她，只是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是发现她的目光，秦暮朝她扬了扬眉。
姜黎想起十班的排位规则。
这次，她一定要和秦暮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