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的？
顾之砚有些奇怪，想不明白有谁会到宁王府来找她。
于是她去了门房。
只是她人还没站定，就有个小小的身影飞扑了过来，钻进了她的怀里：“阿姐……”
“惜时？你怎么来了？”见到弟弟的顾之砚很是意外。
近一月未见，弟弟还是和之前一样瘦小，可精神头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想必舅母信守了之前同她许下的承诺，并没有苛待他。
顾之砚抬头看过来，果然在门房里发现了舅母冯氏和表姐马秀姑的身影。
冯氏见顾之砚瞧了过来，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前些日子你不是托人往家里捎了一篓樱桃嘛，惜时就说想来看看阿姐。”
一篓樱桃？
顾之砚轻皱了眉。
她拢共就得了那么一碟樱桃，哪里来的一篓？
难不成是元大哥？
顾之砚在心下嘀咕着，却听得冯氏继续道：“没想那日来家里送樱桃的人竟是个哑巴，我们想从他嘴里打听你的一些近况也是不能，所以我们干脆就自己过来了。”
说话间，门房的婆子毕恭毕敬地端了茶和糕点来，又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马秀姑不动声色地端了碗茶，心里却有了计较。
自打一进这宁王府，她便留了心，就说这门房吧，比他们家的堂屋还要敞亮，屋里一水的黑漆家具，看上去就十分的阔气。
还有这茶汤，汤色清亮，一点浮沫都没有，根本不是家里那种陈年碎茶可比的。
更别说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之砚了，之前被她们磋磨得一脸憔悴的她，不但变得白净，脸上还有了红润。
不是说到宁王府当差是来受罪的么？
可她怎么觉得顾之砚这是享福来了？
先不说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头花，就刚才那门房婆子对顾之砚的态度，可比之前对她和她娘好太多了。
“你在这过得可还好？府里的人有没有苛责你？王爷是不是真的像传言的那样凶？”冯氏拉了顾之砚的手，那一脸和善的关切模样，差点让顾之砚忘了她之前是怎么虐待苛责自己的。
“劳舅母挂记了，我在这府里还行。”顾之砚抽回手理了理云鬓，“只是不知道舅母和表姐还有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府里的差事忙，我不可抽身太久。”
她可不信冯氏会因为江惜时的一句想阿姐了，就巴巴地带着人赶二十里地进京。
“事自然是有事的。”冯氏讪讪地一笑，在看了眼马秀姑后，道：“我就觉得惜时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让他进村学跟着夫子读书认字么？以前我瞧着他整日病怏怏的，怕他受不得这苦，就没和你提这事。可如今他身子大好了，就不好让他再这么玩闹下去。”
“所以舅母的意思是……”顾之砚看向了冯氏。
“我去打听过了，村学一年的束脩也不贵，只要二两银子……”冯氏顿了顿，打量了一把顾之砚的神色，见她好似没有异议，继续道，“你若真有意送他去读书，不得好好合计合计？”
顾之砚沉思了一会，看向了江惜时：“阿弟是怎么想的？想不想去读书？”
“想的！”江惜时重重地点了头，因为久病，他依旧眼窝深重，可一双眼却闪着求知的光。
顾之砚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看向冯氏：“不知道这束脩怎么个交法？是一年一交还是半年一交？亦或可以按月给？”
听得这话，冯氏心下一喜，忙道：“都可，都可！你要是一时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我不介意每个月都进京一趟的。”
顾之砚却皱了眉。
冯氏这意思是每个月都想来找她？
她不嫌麻烦，自己还嫌烦呢！
可若是将一年的束脩银子都给了她，她要另花了怎么办？到时候她再以惜时的学业为要挟，自己又不可能不给她二道钱。
“那我们就半年一交吧。”顾之砚想了想，从怀里拿出荷包，拿出两个五分重的“柿柿如意”的银锞子。
冯氏的眼都直了。
她平日里用的都是一吊吊的铜钱，手里偶尔也会有些散碎银子，可像这样铸成吉祥图案的银锞子却是第一次见。
而且她还发现顾之砚的那个荷包里，好像还不止一颗这样的银锞子。
看来顾之砚这丫头真是走大运了！
自己以后一定要将江惜时看紧了，只要有江惜时在手，不怕顾之砚这丫头不服软。
将钱拿到手的冯氏准备带江惜时离开。
顾之砚却以还有体己话要说，将江惜时带出了门房。
她蹲在江惜时的跟前，仔仔细细地将弟弟打量了一遍，见一切都安好后，数了二十枚铜钱给他。
“把这个收好，别让舅母搜了去！”顾之砚嘱咐着，“钱不多，自己留着买零嘴吃。若是舅母或是表姐欺负你，你就让隔壁的李二哥给我带个话，千万别自己受着。”
“阿姐，我晓得。”江惜时乖巧地应了，他用手摸了摸顾之砚的脸，“阿姐在这里也要照顾好自己。”
顾之砚不舍地抱了抱他，然后目送着冯氏和马秀姑带他离开。
离开宁王府后，马秀姑忍不住同冯氏道：“娘，你瞧见顾之砚身上的衣裳了吗？还有她头上的头花，那可都是今春最流行的花样子！”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冯氏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她太明白她这个女儿又在心里打什么主意了。
“可是……”马秀姑犹不甘心地道。
“没什么可是！”冯氏同她厉色道，“顾之砚在家里就干惯了那些活，你会什么？你是会劈柴还是会挑水？还是会揉面团？你想和她一样进府当差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吧？”
一听这话的马秀姑就哑了音。
冯氏见训得差不多了，看了眼手里牵着的江惜时，压低了声音道：“像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她在里面当着差，咱们在外面花着钱，何必跟着她一样进去受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