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下车。”
我这边正抱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呢,纸生叔突然将车停了下来,淡淡说道。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茫然。
四周分明还是茂密的树林,不远处还可以看见几个坟冢,阴森森的,就连月光都撒不进来。
只是诡异的是,前方的树林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孤零零的房子。
难道这就是目的地?
“纸生叔,你确定…是这里?”
这地方,别说进城了,就连郊区都算不上,我在乡下的时候都没这么荒凉。
“小家伙,你放心,这地方虽然偏僻了些,但可要安全得多。”
纸生叔打开了车门,招呼着我下车。
既然纸生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得选了,下车吧。
下来之后,我顿时感觉一股寒气直往我脖颈子里头钻。
这地方,和外边简直就是两个季节!
明明城里头还是酷暑,可这里却像是提前进入了深秋。
见纸生叔已经走了,我不敢再多待,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
树林里头像是一片黑暗的泥沼,根本看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前进,时不时还会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你脚边擦着你的脚脖子过去。
我生怕在林子里迷了路,只能是抓着纸生叔的衣角艰难地前进。
好不容易,总算是穿过了林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旧的院墙。
到了这里,没有了树林的遮蔽,总算是能见着点光了。
只是,在惨白的月光的映衬下,本就破败的院墙显得更加诡异。
“对了,小家伙。”
纸生叔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等会进到院子里头,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乱动院子内的东西。”
听到这话,我心里陡然升起了几分不安。
这要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心里头更没底了。
纸生叔没等我反应,静步上前,轻叩了几下门。
三长两短。
叩门声不大,但在这幽静的环境中却显得十分突兀。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鬼地方,纸生叔到底是带我来找谁啊?
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住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而且遍地孤坟的鬼地方。
因为害怕,我不敢上前,选择在离院墙远一些的地方等着。
不多时,院墙内传来了动静。
很快,院门被打开了。
兴许是因为院门太过于陈旧,尽管只是很小的动静,但还是传来了绵长刺耳的吱呀声,在黑夜中回响着。
因为隔得远,我看不清开门那人的容貌,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有些壮实的身影。
“死娘娘腔,你怎么来得这么慢?老子还以为你被脏东西堵了,来不了了呢!”
“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
纸生叔朝我招了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
“老木,这位就是张天师委托我们照顾的孩子。”
“小家伙,快叫木生叔。”
纸生叔给我介绍着。
走得近了,我总算看清那道健硕的身影长什么样了。
门前站着的是一个面容有些阴翳的中年男人。
看着和纸生叔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来岁,但比纸生叔显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人。中年男子天庭饱满,膘肥体壮,穿着一身素灰色的粗布麻衣,个子虽然不高,但看起来十分结实,让人感觉很有安全感。
只是不知怎的,中年男人眼眶深陷,双颊有些发黑,鬓发凌乱,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我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旋即想到这是纸生叔的朋友,觉得这样太没礼貌了,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木生叔,你好。”
“我叫……”
还不等我开口介绍自己的名字,木生叔就轻轻拍了拍我身上的衣服,像是特意在拍掉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似的,笑眯眯地开口说着,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嘶哑,但却天然有着一股子豪迈。
“好好好……”
“好孩子,我们进屋聊。”
言罢,木生叔后退一步,让出了一条路。
我愣了愣,有些纳闷,好奇木生叔为什么要突然打断我。
就连纸生叔,刚才也没有介绍我的名字。
莫非,这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
“小家伙,进去吧。”
我正思索着,纸生叔在后边轻轻ʝƨɢ推了我一把。
我反应不过来,踉踉跄跄地闯进院门。
结果,当我看清院子内的景象时,当即吓得差点儿丢了魂儿,险些惊叫出声!
院子内,竟整整齐齐地摆了十来副棺材!
这些个棺材,有的上了红漆,有的涂了黑油,有的则是棺材原本的木黄色。
在月光的照射下,棺材显得无比瘆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揭棺而起。
纸生叔和木生叔没有吭声,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向前走着。
寂静的夜,任何风吹草动传到耳中都会放大无数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害怕,恍惚间,我听见了一阵刺啦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挠棺材板!
我惊得寒毛炸起,眼皮子跳个不停,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只想夺门而逃。
这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纸生叔。
纸生叔轻轻地推着我向里边走去,而在我前头的木生叔,则是一边带路,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声音很小,而且语速很快,听起来也不太像是普通话,我只能是听个大概。
好像是在说,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无意惊扰各位,还请各位莫要责怪。
惊扰谁?
这鬼地方,除了我和纸生叔还有木生叔,还有第四个人么?
我内心愈发的不安。
特别是,在路过这些个棺材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棺材里面有一双双目光在死死盯着我。
一步。
两步。
好不容易,总算是来到了房门前。
进了房间后,那种凝视感总算是消失了,我瘫坐在炕上,浑身冷汗直冒,像是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家伙,你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呢?”
木生叔关上门,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我有些诧异。
刚刚我想说你不给,现在又问,这是啥意思?
“我叫朱九阳。”
虽然心里头疑惑,但我还是连忙应声。
木生叔毕竟是我这边的人,纸生叔都这么厉害,有了木生叔的帮忙,完成考验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好名字!”
“小阳子,叔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你今个先在叔这里委屈一晚。”
“等到明天晚上,叔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木生叔的话提醒我了。
我一直很好奇,为啥纸生叔和木生叔都是昼伏夜出?
就木生叔院子里摆的那些棺材,我可以推断出木生叔十有八九也是吃阴阳饭的。
可难道吃阴阳饭的,都不能见太阳吗?
这是个啥规矩?
“木生叔,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呵呵……”
木生叔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叔我就是个打棺材的,只不过除了卖棺材外,我还借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