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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那阵熟悉而剧烈的头痛,周遇睁开眼。 哪怕不看日历也心知肚明,现在一定还是2010年6月19号。 第五次循环开始了。 没再等着母亲催促,周遇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了。 饭桌上,爸妈的话题依旧是步步高去年新出的那款青花瓷翻盖手机,之后又谈到肉价涨了,再是哪个工友家里有事,需要帮忙顶班。 周遇慢吞吞咬着包子,时不时搭个话,一边分神听着门外动静,一边应付着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 上次循环结束于6月28号,那天上午,谢臻离家还不超过一个小时,毫无征兆的,谢云就坠楼了。 谢臻也就那么点时间没守在谢云身边,让她落了单。 这么短的时间,偏偏就被凶手抓住了? 还有当时……如果能在电话里问一句,谢云正在躲的人是谁就好了。 可惜事发太突然,两个人都慌了神,压根没想起这茬。 7:19分,吃过饭,方玫先出了门,后来周家富换鞋的动静让周遇醒了神,她赶紧编了个借口,阻止父亲今天去谢家。 父亲走后,楼道里间或响起脚步声,却始终没人停在门口。 谢臻这次没来。 明明从第三次循环开始,他总会在这时候出现,为什么变了?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还是被什么拖住了? 又或是…… 越琢磨越是坐立难安,周遇索性不再等下去,径直去了谢家。 门铃足足按了四次,里头才有了动静。 开门的人显然还没到起床时间,硬生生被叫起来,依旧睡眼惺忪。 宽大的天蓝色睡衣将她罩得严严实实,额前碎发凌乱地支棱着,哈欠连天。 眼前鲜活稚嫩的脸孔和那个从楼顶摔下的身影骤然重叠,暗红浓稠的血凝成一堵墙,朝着周遇迎面砸下来! 她下意识紧紧闭上双眼。 黑暗取代视野里的血色,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 “姐姐,你……来找我哥吗?”忽然间,这份安静被清脆的声音打破,谢云正好奇地盯着周遇看。 周遇这才缓缓睁眼,回视她那双明亮的圆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闻言,谢云扭头冲屋里喊了两声,却迟迟没人出来。 “要不你先进来吧?” 领着周遇进屋之后,谢云径自回了卧…
伴随着那阵熟悉而剧烈的头痛,周遇睁开眼。
哪怕不看日历也心知肚明,现在一定还是 2010 年 6 月 19 号。
第五次循环开始了。
没再等着母亲催促,周遇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了。
饭桌上,爸妈的话题依旧是步步高去年新出的那款青花瓷翻盖手机,之后又谈到肉价涨了,再是哪个工友家里有事,需要帮忙顶班。
周遇慢吞吞咬着包子,时不时搭个话,一边分神听着门外动静,一边应付着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
上次循环结束于 6 月 28 号,那天上午,谢臻离家还不超过一个小时,毫无征兆的,谢云就坠楼了。
谢臻也就那么点时间没守在谢云身边,让她落了单。
这么短的时间,偏偏就被凶手抓住了?
还有当时……如果能在电话里问一句,谢云正在躲的人是谁就好了。
可惜事发太突然,两个人都慌了神,压根没想起这茬。
7:19 分,吃过饭,方玫先出了门,后来周家富换鞋的动静让周遇醒了神,她赶紧编了个借口,阻止父亲今天去谢家。
父亲走后,楼道里间或响起脚步声,却始终没人停在门口。
谢臻这次没来。
明明从第三次循环开始,他总会在这时候出现,为什么变了?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还是被什么拖住了?
又或是……
越琢磨越是坐立难安,周遇索性不再等下去,径直去了谢家。
门铃足足按了四次,里头才有了动静。
开门的人显然还没到起床时间,硬生生被叫起来,依旧睡眼惺忪。
宽大的天蓝色睡衣将她罩得严严实实,额前碎发凌乱地支棱着,哈欠连天。
眼前鲜活稚嫩的脸孔和那个从楼顶摔下的身影骤然重叠,暗红浓稠的血凝成一堵墙,朝着周遇迎面砸下来!
她下意识紧紧闭上双眼。
黑暗取代视野里的血色,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
“姐姐,你……来找我哥吗?”忽然间,这份安静被清脆的声音打破,谢云正好奇地盯着周遇看。
周遇这才缓缓睁眼,回视她那双明亮的圆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闻言,谢云扭头冲屋里喊了两声,却迟迟没人出来。
“要不你先进来吧?”
领着周遇进屋之后,谢云径自回了卧室。
客厅恢复了先前的寂静,除了周遇,再无他人。
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阳台。
谢臻正站在窗前,似乎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对周遇的到来浑然不觉,他视线尽头处,是对面的住宅楼——
那是上一次循环里,谢云生命的终点。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谢云的死,谢臻永远无法让自己习惯那一幕,他当然需要时间来平复,可恰恰是现在,两个人关于先前那次循环的记忆,最为清晰深刻。
这一刻,理智必须要压过情感。
周遇硬下心,拽着默不作声的谢臻进了书房,轻车熟路拉出白板,提笔开始复盘。
按照此前的约定,X 代表原生世界,X1 代表第一次循环、X2 代表第二次……以此类推,她没再多做解释,直接用记号笔在白板中间画一道线,切割成两块区域,分别是:
遇害时间:
X、X1、X2、X3 均为 6 月 19 号。
X4:6 月 28 号。
遇害地点:
X、X1:家里。
X2:从家里阳台摔下来。
X3:未知,但谢云出门不久循环就结束了,推测应该在谢家附近。
X4:谢家对面住宅楼的楼顶。
写下“楼顶”两个字,周遇突然停笔。
“虽然每次循环,谢云出事的时间和地点不完全一致,但前几次都是 6 月 19 号当天,范围都在你家里或是周边,只有上一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平安度过 19 号的谢云,最终死在了 28 号。
更重要的改变在于——
“谢云这次出事之前,打过求救电话,而且她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上了天台。”
“可是为什么,是对面那栋楼呢?”
“谢云想要逃的话,为什么不往人多的公共场合跑?要跑到那栋楼的天台上呢?”
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那栋楼跟凶手有什么联系?
可小区里的天台任何人都能上,毫无指向性,跟之前谢云的死亡地点,除了同在小区里之外,也没有共同点。
天台到底是个关键信息,还是个干扰项?
思路堵在这儿半晌无法推进,周遇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天台这个新信息,在毫无佐证的情况下,就像是杂乱拼图里孤立的一块,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无法往下走一步,她索性退回去,退回到原点,重新梳理思绪。
为什么前四次循环,谢云的死亡时间和地点、包括死前的行为一直在变化?
换言之,为什么循环里的事物会发生变化?
答案是——当她和谢臻主动干预时。
两人扇动蝴蝶的那对翅膀,使之轻轻一颤,凶手的行为也会随之偏离原来的轨道。
但其实,除了凶手之外,还有一个人的举动也总在变化。
是谢志强,循环里他回家的时间屡次提前了!
念头闪过的刹那,周遇径直走到白板前,抬手在空白处写下:
X、X1:
回家时间:五点半左右,谢云遇害之后。
X2、X3、X4:
回家时间:四点左右,提前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且回家立刻翻箱倒柜,寻找不明物(?)
周遇在这句末尾打了个问号,因为谜底尚未揭晓。
“我们从来没有主动干预过你爸的行为,可是从 X2 开始,他每一次回家的时间都提前了。”
按理说,谢志强的行为不该发生任何变化。
他的变化,又曾在第二次循环里,引得凶手杀死谢云的方式和时间变了,或许冥冥之中,这两者存在某种更深的联系。
先前几次循环里,谢志强从来不在两人的重点关注范围内,现在看来,该换个思路了。
或许,看似不重要的他,恰恰承载着某个关键信息。
“还有,你爸的改变应该跟我无关,”毕竟彼此几乎没有关联,“也就是说,你爸的改变应该是因你而起。”
“还记得吗,你从第二次循环开始提前回家了,同样是那次开始,你爸的行动也变了。”
只是她想不通,谢臻分明远在开发区的公司打工,就算为了谢云的安危提前回家,又怎么能影响到谢志强呢?
这个答案,只有谢臻能找出来。
可惜她唱了半晌的独角戏,直到口干舌燥,始终无人回应。
周遇这才察觉出来,书房里过于安静了。
她扭头,去看谢臻——
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平日里凌厉的五官被抽走了生气,只剩躯壳还留在书房一角,好似轻轻一戳,他整个人就会瘫下去。
他曾经在不安中,试着开始相信,一切会迎来新的开始,结果最后等来的,是 6 月 28 号那天上午,谢云从楼顶摔下来的身影。
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感与负疚感抓住他两只胳膊,快要将他生生撕开。
这点上,周遇到底跟他不同,即便经历了父亲的死亡,也并非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
对此刻的谢臻,她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可这正是她还能维持理智的原因。
“所以……你想放弃吗?”
谢臻依旧沉默以对。
凝滞气氛下,时间似乎都变慢了,不知过了多久,周遇以为谢臻不会开口时,他总算出声了,“不然呢,像现在这样,继续计划,然后继续失败?”
“同样的结果,还会发生多少次?五次、十次?还是无数次?”
最重要的是,“真的能找到凶手吗?”
甚至如果,这不是循环,只是个噩梦呢?
一个将他困在其中,循环往复经历谢云死亡,惩罚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噩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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