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澜皱缩的瞳孔颤了颤,那怕早料到沈瑾年不会为她说话,可此刻他的冷漠还是叫她心口闷痛。
捏紧了拳,她敛去眼底的痛色,铿锵回答:“首长,我没有罪。我请求公安机关介入调查。”
话落,众人哗然。
旁听席有人惊呼:“姜听澜是疯了吗?开除军籍好歹还留了一命,要是公安机关介入,她蓄意杀人肯定要判死刑!”
韩司令也更是肃然:“我再问一遍,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要请公安机关介入?”
姜听澜眼都不眨,依旧坚定点头:“确定。”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罪。
可这事情要是这么不明不白过去,她自己受污蔑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受影响。
被父亲疼爱了两辈子,她怎么忍心他还未她受累?
因为要等待公安机关介入,姜听澜被再次关起来。
被沈瑾年送进铁门内,见他要离开,姜听澜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话:“我之前申请让医生查一查姜小苒受伤的弹道,你为什么不查?”
沈瑾年理了理袖口,只说:“查弹道要再一次撕裂伤口,没必要。”
姜听澜蓦然握紧手,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碎裂。
迎着男人薄凉的目光,她不受控红了眼。
“沈瑾年,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担心姜小苒撕裂伤口难受,就从来没想过我被冤枉……是多难受?”
四目相对,沈瑾年冷硬的心倏而一刺,女人质问的泪眼竟叫他不敢对视。
姜听澜从来是骄傲的,放肆的,可此刻竟然莫名破碎。1
他扭开头,不自在道:“你既然知道难受,那就趁早想清楚之后怎么应付公安人员。”
说完,他绕开眼前的人,风似的大步离开。
姜听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默默咽下满喉苦涩。
这样被关了三天,她并没有等来公安人员。
但第四天中午,铁门被打开,看守兵声音清晰:“姜听澜,你无罪释放了。”
意料之中,姜听澜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看守大门,却看见沈瑾年站在外头等着。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没先到,沈瑾年竟然主动朝她走了过来,却说:“小苒想见你,说要跟你道个歉,那天你忽然回家,她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扣动扳机,造成误会。”
姜听澜霎时停住脚,心头受到了重重一击。
看着沈瑾年一本正经的脸,她无比失望,重生以来头一次竖起满身的刺:“不小心?误会?”
“沈瑾年!是不是姜小苒哪天杀了人,只要说是不小心,你也能这么护着她?”
男人拧紧眉头,他本意是低头求和,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新婚那几天,女人像只没长大的刺猬,尖锐任性,蛮不讲理。
烦躁顿升,他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计较什么?枪对军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连枪都保管不好难道就没错?”
“够了!”
一句浑厚而震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姜听澜抬眼望去,心一顿:“……爸?”
纪父一身常服站在几步外,满脸心疼和不满,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时,压抑了几天的委屈直接涌了上来,让姜听澜险些落了泪。
沈瑾年身体紧绷,生硬朝纪父敬了个礼:“纪军长。”
纪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办公室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十分钟后,军长办公室。
气氛僵凝,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静到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姜听澜主动打破僵局:“爸,其实我们……”
“你别说话,坐到一边休息去。”
纪父抬手打断,目光死盯沈瑾年:“景淮,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兵,我把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你能照顾她”
“可你扪心自问,这个‘丈夫’,你当得称职吗?”
沈瑾年眼眸微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姜听澜偏过头不去看,喉咙却堵了团棉花似的。
沉寂良久,纪父也丧失了耐心,直接丢出句:“你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