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江母熟悉的声音和话语,顾景枭剑眉微皱。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温予念,嫌弃她是个杀人犯的女儿。
每次见面,江母都会冷嘲热讽几句。
顾景枭像第一次带温予念回家见父母那样,轻声说了句:“别害怕,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闻言,江母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什么了?”
顾景枭早就不是年幼时任由江母摆布的顾景枭了。
他站直身体,比踩了高跟鞋的江母还高了一头不止。
“我在祭拜我的妻子,你的儿媳,请问我闹什么了?”
江母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蔑视:“儿媳?我可不会认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做儿媳。”
听着她的话,顾景枭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我有时候不明白,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为什么会对温予念这么有偏见?别忘了她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
“偏见?你去外面看看,谁会对杀人犯的女儿心生同情?罪犯的子女三代不能入士,你清楚吗?”江母言辞激烈,“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孩子一辈子都要受人冷眼,你又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有的选,温予念难道会去选择做裴世民的女儿吗?”
外面的光透过顶上的窗户落在顾景枭的侧脸上,照的明暗交错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们都指责她,嫌弃她,甚至于厌恶她,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错的是裴世民那个人渣,是他杀了林姨!凭什么这些骂名要痛雨瞳来背负?”
江母看着顾景枭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语调软了下来:“谁让她的命不好。”
……命不好?
这算什么回答?
温予念为了救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她遭受的这些苦难最后只得到一句命不好。
顾景枭苦笑一声,每个音调都像是撕扯着喉咙钻出嘴唇:“那我的命也不好,正在这样薄情冷性,追逐名利,虚伪至极的家庭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顾景枭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力道重的江母的掌心都发痛。
“我生你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
顾景枭用舌尖顶了顶发痛的侧脸:“巧了,我长这么大,读了这么多书,也不是为了做你的傀儡。”
江母被他气的心肌梗塞,但看着顾景枭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再劝。
“你会后悔的。”
她丢下这句话后离开。
太平间内安静下来,世界变得静默无声。
顾景枭定定的站着没动,他的眼神破碎空洞,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一直到夜幕降临,路过的谢铮才把他拉了出来。
看见顾景枭的脸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这脸比那里头躺着的脸色还要白。”
顾景枭置若罔闻,显然还沉溺在江母说的那些话里。
谢铮劝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明天就是表彰会了,你要打起精神来,送雨瞳最后一程。”
顾景枭回过神,深深看了眼谢铮:“知道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谢铮有些莫名,但也没有深究。
直到第二天表彰会,众人去太平间时,才发现到不对——温予念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