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粱煜脸色沉沉的,一直不说话。
他不说,阿萱自然便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
直到,马车在镇远王府外停下,阿萱正欲起身下车,粱煜才缓缓开口,“紫瑜说你见死不救。”
果然,刚才紫瑜郡主趴在粱煜怀里,就是告状去了。
阿萱冲着粱煜勾唇一笑,“这是哪儿的话,人不都死了吗?”
“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粱煜声音阴冷,隐着怒意。
阿萱眉尾微微一挑,“爷的意思,分明就是已经定了我的罪?那我何必再多言?!”
她说罢,便要往外走,却是被粱煜一把给拽了回来。
力道太大,阿萱直接往后摔在了马车上,粱煜也顺势压了上来。
他强壮的身形,遮住了车窗外的月光,唯有那双漆黑的眸中透着几分寒光,“少跟本王耍心眼,本王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阿萱知道,粱煜定是起了怀疑。
这怀疑,已经与紫瑜郡主的告状没有多大干系,而是时间,距离,以及那二人的身手等多方面考虑得来。
那两个男人,连习武之人都算不上,阿萱完全可以在他们进屋的一刹那就杀了他们。
可是她没有。
她躲了起来,看着紫瑜郡主被欺辱……
但,时间跟距离,皆由她说了算!
“密道很黑。”阿萱看着粱煜眸子里的自己,神色无比平静,“又湿又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一路摸着往前走,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一路都走得很小心。”
“我走出密道口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人压在了郡主的身上,所以我立刻就冲上去了。”
“我不知道紫瑜郡主为什么那样诬陷我,但我说的是事实。更何况,那屋里还有一个丫鬟在,我到底有没有见死不救,爷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许是她的脸色太过镇定,粱煜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终究还是信了。
他起身,看了眼她在密道内沾了泥的衣裙,沉声道,“我让萋萋给你准备了热水,回去好好泡一会儿。”
说罢,便是转身下了马车。
看着粱煜的背影,阿萱的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粱煜方才的神情,似乎是对她有了些许歉疚?
倒是难得!
三日后,关于成衣铺跟香林阁的勾当,已是传得大街小巷,沸沸扬扬。
“奴婢真是没想到,一间小小的成衣铺子,竟是这般可怕!”萋萋一边说着,一边给阿萱倒水,“怨不得前些年,李家的大小姐失了踪,也是跟那成衣铺子有关的!”
阿萱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这才道,“听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京外的富商出了大价钱,想要京内的大家闺秀,卖出去一个,应该就能养活这些人好几年。”
萋萋一副后怕的模样,“真是太吓人了!还好姑娘你武艺超群,要不然就跟紫瑜郡主一样了……”
关于紫瑜郡主的事儿,虽说皇上下了令不准任何人说起,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总会有人小声谈论的。
紫瑜郡主如今,已是没有清白可言。
阿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萋萋,嗔道,“小心点说话,不怕被人听见?”
萋萋吐了吐舌头,又道,“要奴婢说,紫瑜郡主就是活该,她在宫里什么衣衫没有,非得去那成衣铺去?姑娘您救了她,她还诬您见死不救,什么人嘛!”
阿萱没有应声,只自顾自地饮着茶,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那日,紫瑜郡主不但跟粱煜告了状,更是跟皇上也告了状。
可粱煜找来了青儿问询,谁知青儿只一个劲地摇着头说自己被吓坏了,只记得有两个男人拉着紫瑜郡主走了,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回答,当场将紫瑜郡主气得半死,不顾形象地冲上去撕扯青儿,可饶是被紫瑜郡主打了个半死,青儿还是咬死了什么都不记得。
御医也说,一个人受了极大的惊吓,是有可能短暂失忆的。
所以,她见死不救的事儿就成了空口无凭。
非但没有受到半点责难,甚至还因为救郡主有功,得了皇上的赏赐。
想到这儿,阿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自作孽,不可活。
紫瑜郡主若不是心肠狠毒,企图将青儿推出去给那两个男人,青儿也不会如此。
就在这时,院外进来了一个丫鬟,“姑娘,宫里来了人,宣姑娘进宫。”
闻言,阿萱的笑容沉了下来。
心道莫非是青儿转了口供,将事实说出来了?
只听萋萋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吗?”
那丫鬟点了点头,“德贵妃滑胎了。宫里招姑娘去救治贵妃娘娘呢!”
德贵妃滑胎?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药出了问题?
来不及想太多,阿萱起身就进了宫去。
坐在马车上,阿萱脑海中全是粱煜那日与她说的话。
他说她改变不了什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愉贵人毒解了,却还是落井而死。
那德贵妃,莫非也……
上辈子,德贵妃是在孕五月时小产而死,可如今,才孕三月而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路上,心怀忐忑。
但阿萱终于来到德贵妃的寝宫时,发现德贵妃的寝卧外站了好些人。
一众御医跪在皇上面前,脸色为难地说着什么。
皇上脸色黑沉的厉害,而紫瑜郡主则是站在粱煜的身旁,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是看向阿萱的时候,眼里依旧藏着阴毒。
阿萱上前行了礼,“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忙挥了挥手,“免礼免礼,快进去看看德贵妃!”
阿萱却没急着进去,只是扫了眼满院子的御医,这才问道,“德贵妃因何而滑胎?”
皇上让她去救德贵妃,而不是指责,那德贵妃滑胎一事必然与她的药没有关系。
听到阿萱问,皇上看了她一眼,视线又扫过一旁的紫瑜郡主,这才泄气般道,“不慎摔了,你快去看看吧!”
不慎摔了?
德贵妃如此珍视这一胎,如何会不慎?
想到这儿,阿萱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紫瑜郡主。
此事,想必与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