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毕恭毕敬地说:“提督大人,您请坐。”
沈辞看她一眼,坐下来。
她又马不停蹄地跑去窗边,取了新的杯子过来倒茶。
难怪审讯房里还备着茶呢,那茶闻起来还挺香,原来是为督主准备的。
倒好了茶放到桌子上,她又去开窗,说着:“这屋子不透气,天气渐渐地热了……哎呀,窗子怎么打不开啊?”
“你别忙了,钉死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的背影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苦着脸回过头来:“钉死了……?这里定是严讯逼供的地方,是不是哪里藏着刑具?督主大人,您饶我一命吧,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真的没有放火,不是,我在宫外呢,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吧。”
“我知道,是我放的。”沈辞道。
苏倾木了。
站在原地变成了一尊木雕。
十天前他说:“且等几天。”
她就天天巴心巴肺地等着,等到后来,都快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无论如何,沈公公终究是说到做到了。
无论如何,沈公公终究是说到做到了。
只不过,是不是未免有点过头了?
“不是你说的,要我想法子把你召回宫里来么?”他一脸无辜,手里握着杯子,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整个人定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倾才艰难地开了口,问道:“所以,督主大人,回宫里来的意思就是……抓回来坐牢?”
“嗯。”他点点头,“你且先在这里住几天,等过了几日,自会还你清白,把你放回女官局。”
“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脸上波澜不惊:“从景王府里拿人,哪有那么容易?只能出此下策。”
很有道理,除了把她扭送到镇抚司,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正当理由,能够跑到景亲王的家里去抓人。
苏倾坐回到凳子上,往桌子上一倒,说:“我那五十两银子,是不是不太够啊……我房里还有的……啊!我的屋子被抄查了!”
“不碍事,你的柜子我提前拿出来了。”
该怎么说?不愧是东厂提督大人吗?事无巨细、考虑周到、体贴入微……?
苏倾抬眼望他:“沈大人,您未免也太周到了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他仍是面上无波。
虽然那钱是她强塞给他的。
她一时间无言以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给您磕一个吧?”
“……不用。”沈辞的茶喝完了,站起来说,“你跟我来。”
***
两个人出了围房,走到前院。
刚刚还凶神恶煞,去捉拿她的一队人,转眼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下门口当值的几名卫兵,纷纷对着沈辞行礼。
他自顾自在前面走着,苏倾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站岗的卫兵,小声问道:“您不是在审案子吗?要不要拿一条锁链把我锁起来?”
“放心吧,没人敢打探。”他缓步带着她出了镇抚司,走了条隐蔽的道路。
避开几处机要衙门,从皇城的外朝区域,走回了后宫。
走的是夹道,路上人不多,不多久就到了司礼监附近。苏倾还抽空看了看她的 那座“小乌龟桥”,不知道她上次在石凳上面画的小乌龟,有没有被他看到。
应当没有吧,否则说不定她已经下了诏狱了。
然而沈辞脚步不停,直接越过了司礼监,走向了后面不远处一间单独的小院落,推开院门说道:“在下独住,你的行李放在了耳房。”
苏倾愣了愣,抬头看他。
沈辞以为她不知道是哪间,于是抬抬下巴告诉她:“东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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