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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人站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然回头,干净利落地掏出口袋里的枪,对准来人,就像段亭泛以前教她的那样。
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段亭泛?
段亭泛轻轻拨开她的枪口环抱住她的腰,随手扯了一张晾晒在楼顶的床单,捆在柱子上,另一只手抓紧了床单的另一头,用手臂缠绕了两圈。
“闭眼!”
他的声音一出,季云漫想都没想就闭上了眼睛,就在邓良方爬上来的那一刻,他一手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这是段亭泛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平稳落地后,段亭泛迅速地牵着季云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季云漫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这时才反应过来,边跑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段亭泛轻轻瞥眸:“我听到了你手枪的声音。”
季云漫心底一顿,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模糊道:“啊?”
“回家再说...”
一个侧身,季云漫被他拉到了另一条巷子,彻底摆脱了邓良方的追踪。
回家后,段亭泛将灰蓬蓬地衣服脱了下来,只字不说径直地钻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地水声。
季云漫心里明白,他可能生气了。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要是他没有及时出现,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她站在浴室门口徘徊着,脑海中想了一系列的说辞,就是没有想到合理的。
半晌,段亭泛从浴室里走出来,眼眸移到她闪躲的目光上:“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嘛?”
“我本来是打算在家等你的,但后来我还是担心你...就想着多一个总比少一个人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季云漫有些不自信,不敢直视段亭泛的眼睛。
“那如果我今天晚上没有去呢?”段亭泛说话的音量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
“我...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自作主张了。”季云漫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偷偷瞄着段亭泛的脸色。
段亭泛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忍责怪,只好说:“你应该庆幸你的那把枪是我做的,弹道和其他手枪不一样,所以声音也不一样,否则,我也不会知道你在那里。”
见他松口,季云漫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沈大哥怎么样啊?你们把他送到哪里了?”
“他很安全,暂时在齐潇潇家养伤,但是我觉得齐潇潇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所以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再管沈书庭的事了,你让他自己多注意安全。”
“你是怎么说动齐潇潇帮我们的?”
“我说他是你的朋友,也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一定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齐潇潇暂且相信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等他的伤养好,他就必须从齐潇潇的视线中消失,你明天有时间去看看他,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他就行。”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季云漫说着,拿上睡衣就准备往浴室里钻,却不料被段亭泛一把拉住。
“你...干嘛!”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刚不是不生气了吗?
段亭泛叹了一口气:“下次记住,在逃命的时候,永远不要往高处跑,知道了吗?”
季云漫楞了一下,回神过来后一个劲地点头:“嗯,知道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营救最终落幕,这是季云漫第一次在没有段亭泛的陪同下开枪,也是第一次尝试逃命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以后还会面对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有段亭泛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次日清晨。
天空白得发亮,感觉随时都要下一场暴风雪,季云漫站在窗边纠结了很久,还是趁段亭泛出门之前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条灰色围巾。
她走到段亭泛身前,踮起脚尖将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裹得严实。
段亭泛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围巾,针脚缜密、款式朴素,不像是市面上卖的,便诧异地问:“这是...你做的?”
“你别忘了,我以前也是个裁缝。”
季云漫说完脸竟然红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段亭泛的眼睛,立刻说:“我...先走了。”
看着她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段亭泛的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
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毛茸茸的围巾,软绵绵的温热感把他的心尖捂热,他从来没有发现季云漫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齐潇潇那关勉强算是过了,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伤害沈书庭。
而季云漫有了上一次和齐潇潇‘合作’的经历,这一次再见到她,季云漫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把买好的水果递给齐潇潇:“您好,齐小姐,我来看看沈大哥,请问方便吗?”
齐潇潇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单手接过水果,冷漠地说道:“你和你老公还真是放心把这个共党交给我啊,也不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杀了。”
“呃...齐小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如果你要是想杀了他昨天晚上就不会去救他了,对吧。”季云漫笑嘻嘻地看着齐潇潇,一个劲地捡着好话说。
“别和我套近乎,进来吧,他就在里面,只是伤得有点重,不过目前看来,应该还死不了。”说完齐潇潇转身走进了一个房间,忙着自己的事情。
季云漫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动静吵醒了沈书庭,他微微睁眼,看到季云漫的影子后有些惊喜,边坐起了身:“云漫!”
“嘘!”季云漫对他比了个手势:“沈大哥,你先听我说,齐小姐她人不坏,但她毕竟是军统的人,你把伤养好后就尽快离开吧,我能帮你的,就这有这些了。”
“嗯”沈书庭点点头:“这次谢谢你们了,大恩不言谢。”
“不用客气,我们帮的不是你,而是整个中国!”季云漫对他笑了笑:“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还行吧,昨天晚上之前我真的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沈书庭自嘲地笑出了声:“这次撤离以后,我在上海的任务也算彻底结束了,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沈书庭的目光看向窗外发白的天空,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不舍和不甘。
“沈大哥,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谈以后。”
沈书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结了婚就特别啰嗦,我现在是相信了。”
话毕,季云漫的脸色红到了脖子根!好像沈书庭说得是真的,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啰嗦的人。
话音刚落,齐潇潇就走了进来:“身体这样了,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日军司令部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啊~”
季云漫嘴唇抿成了一字型,脚尖微微转向齐潇潇:“那个,那我就先走了,沈大哥就麻烦您了齐小姐。”
齐潇潇白了她一眼:“用不着那么客气,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照顾他的。”
沈书庭无奈地笑了笑,朝季云漫挥挥手:“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好,那沈大哥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季云漫不禁笑出了声,这个齐潇潇看上去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嘛,也没有段亭泛说得那么夸张。
一连几天,整个上海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了人一样。
没有枪声、爆炸声、只有一些市井小民的叫卖声和电车叮叮驶过的声音。
异常的安静,反而让段亭泛不安起来,沈书庭被救走日本人竟然没有动作,实在是说不过去。
难道他们有了比找共党还重要的事吗?
这些背后的种种,段亭泛不得不去深想,上海就像一个泥潭,在上海待的时间越久,他就陷得越深。
听齐潇潇说,沈书庭已经从她家离开,那齐潇潇暂时应该不会再怀疑自己。
想到这里,段亭泛觉得暗杀邓良方的任务也是该提上日程了,免得夜长梦多。
“想什么呢?”
季云漫递了一杯刚刚热好的牛奶给他,然后和他一起站到了窗边,窗外的雪肆意的飞着,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
段亭泛接过牛奶,温声说:“我在想这个雪会不会下一晚上。”
“看样子...应该不会停了。”
段亭泛将牛奶tຊ放在窗台转向季云漫:“明天就是父亲生日会了,上海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我们要帮着父亲一起招待客人,你肯定多少会有些不习惯,如果的累的话就找个借口上楼去休息,不用逞强。”
“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知道的。”
“还有,日本人也会来,秋田宽他们不好对付,还有那天晚上你和邓良方交过火,凡事都要谨言慎行,不要漏出马脚。”
季云漫的笑意瞬间凝固起来:“好,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你放心吧。”
“嗯,那你早点睡,我要去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码头的账务,如果父亲明天问起,我也好应付。”
“好。”
说完,段亭泛拿上牛奶就离开了卧室去了书房。
冬夜最为漫长,季云漫上床后睡得也不踏实,她时不时地睁眼看向门缝,书房的灯还亮着,她索性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到书房去。
段亭泛伏在桌前用算盘打着什么,见她进来后,目光有些诧异:“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摇摇头,走近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在桌上看着他:“我一个人睡不着,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段亭泛微微扬起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只好埋着头算起了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全部整理完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季云漫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俯身靠近,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细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睡得沉稳,脸颊粉红,睡着的她就像冬眠的蝉,睫毛像一把扇子,轻轻的搭在脸颊上,是那样动人。
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干净、朴素,
他不忍吵醒她,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去了卧室,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了他的陪伴,她睡得格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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