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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蕊满脸红晕,提着裙子一路跑到月夕院。反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不顾形态了,如今这心情,实在很难慢吞吞去月夕院,恨不得立刻扑进华月喜的怀里羞上一羞。
谁知刚进院落,便看见夏草涨红着脸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稀罕得紧。
“夏草,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伺候……”
王心蕊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华月喜甜腻的呻吟声,极尽缠绵婉转,她一张脸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自己怎么忘记了,除了初一十五,厉老爷几乎都待在月夕院里。
王心蕊一手抓住身后急急追上的春英,扭头就走:“我先回去,待会再过来……”
想到厉老爷在里面,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出门,她顿了一下又道:“算了,春英把礼物给夏草。”
春英赶紧把手里的锦盒塞进夏草手里,也听见门内的声响,脸颊跟王心蕊一样的通红,手忙脚乱地险些把锦盒给摔到地上了。
门内的声音似是一顿,厉老爷的声音响起来了:“外面是谁?灵芸吗?”
“厉老爷,是我。”王心蕊没想到厉老爷的耳力那么好,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如今要走,似乎太失礼了一点,只好硬着头皮应答了一句。
里面沉默了一会,厉老爷穿戴整齐打开了门,笑眯眯地扫向王心蕊:“既然来了,那就进来看看二太太吧。听说你出门了?”
“是的,去珍宝阁和春风楼逛了一圈才回来。”王心蕊规规矩矩地回答,不敢抬头,免得看见房内不该看见的。
“幸好有大少爷在,要不然我也不懂路。”
厉老爷随意点了点头:“珍宝阁去走走也挺好,春风楼的特色菜味道还可以,没想到灵芸和晗儿相处得不错。”
以易平洲冷冰冰的性子,对谁都客气疏离,也不见跟谁特别相熟,没想到对王心蕊挺好的。
听在王心蕊耳里,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大少爷正好要出门,我就厚着脸皮跟去的。”
“老爷,让芸儿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华月喜在里面唤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一丝娇媚沙哑,显然王心蕊打扰了两人的好事,羞得脑袋恨不得钻进洞里。
“二太太,”王心蕊跟在厉老爷身后进了门,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显然是为了遮掩屋内原本的气味。
她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小声行礼。
华月喜招招手,让王心蕊到跟前来,摸了摸她的发鬓,笑道:“街上热闹吗?玩得还好?”
“嗯,很热闹。”王心蕊抬起头,一张脸红扑扑的,双眼闪闪发亮,显然刚才玩得很痛快,满心的愉悦。
华月喜看得心喜,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厉老爷眼尖,瞧见夏草手里的锦盒,跟着笑道:“灵芸真有心,还给你买了礼物,是什么?”
夏草只好上前,打开了锦盒,露出里面一对红翡镯子。
厉老爷看了一眼,点头道:“灵芸的眼光不错,这对镯子你戴着肯定好看。”
华月喜瞧着也是满心欢喜,却也板着脸教训王心蕊道:“让你上街耍一耍就好,怎么能乱花钱,让大少爷破费?”
王心蕊低着头没敢反驳,春英却先打抱不平了,急急辩解道:“二太太误会了,这是姑娘用攒了几年的月钱买下来的。”
华月喜一愣,倒是笑了:“你家姑娘才多少月钱,这对红翡镯子连个边角都买不起。”
春英赶紧把掌柜的话说了一遍,嘟嚷道:“不贵的,真的不贵。”
华月喜看了又看,没看出镯子的裂痕来,递给了旁边的厉老爷,后者瞧了瞧摇头道:“是有那么一点裂痕,这掌柜的也公道,没把价钱随意抬高。”
既然厉老爷也这么说了,便是真的,华月喜也有些高兴。这对镯子确实好看,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又是王心蕊惦记着自己,连出门一趟也记得带回礼物,急忙戴在手腕上,爱不释手。
“芸儿有心了,我瞧着很是喜欢。”
看着华月喜满脸笑容,王心蕊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瞥见华月喜身边的厉老爷,忽然愁了。她带了礼物给华月喜,给了易平洲,给韩先生也带了一份,可是厉老爷的却没有算上。
如今遇上了,总不能出去一趟,却不能厚此薄彼,送了华月喜,没有东西给厉老爷吧?
想了又想,王心蕊咬咬牙,把春英手里的画卷递了过去。
厉老爷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记挂着送自己礼物,笑着接过:“灵芸果真懂事,连我的礼物都惦记着了。”
他打开一看,笑着点头:“老先生的收官之作,确实不错。”
王心蕊一怔,不敢欺瞒,小心翼翼地道:“掌柜说了,画作有点瑕疵。”
她指着边角,说是有水迹的地方低声转述了掌柜的话。
厉老爷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灵芸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这份礼我收下了。”
原本还担心有瑕疵的画作,实在拿不上台面,厉老爷会不喜欢,如今听他说着,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王心蕊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你也玩得累了,赶紧回去院里歇息吧。”华月喜挥挥手,打发她们两人走了。
王心蕊也知道打扰了他们,很快带着春英离开了。
厉老爷看着王心蕊远去的身影,含笑感叹一声:“灵芸刚来的时候,还不到我胸口高,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如今越是长大,越是像你了。”
华月喜面若芙蓉,柔弱无骨地倚在他的怀里,轻声道:“还是老爷的恩典,愿意收留芸儿,大太太也是心慈的,一切吃住用度都是极好的,要不然芸儿哪里能长得这般好?”
厉老爷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华月喜不着痕迹地恭维很是受用。
一个漂亮的女人随处可见,风月场上,厉老爷见得足够多了。
但是一个既漂亮又识大体的女人,却是个难得的尤物,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你的女儿,我又怎能不好好照顾?”厉老爷低头吻了吻华月喜娇嫩犹若少女的面容,很是流连忘返:“不过,你要如何感谢我?”
华月喜笑了笑,抓住他要摊入衣襟的大手,往外推了推:“老爷,时辰差不多了,阮姨娘约了我去凉亭赏荷。”
“阮姨娘?”厉老爷有些诧异,阮姨娘一直当华月喜是眼中钉肉中刺,居然会约她去赏荷,莫不是转性了?
看出他的疑惑,华月喜不在意地笑笑:“阮姐姐这几年也是钻牛角尖了,以为是我故意占着老爷,拦着老爷不去别的院子。如今姐姐是想通了,觉得老爷院子里就这么两三个人,何必互相为难?”
厉老爷自然希望后院风平浪静,不过阮姨娘的性子,却远远不如华月喜想象得那么容易相处。
可是阮姨娘既然向华月喜抛出橄榄枝,后者不应,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那也好,你们两人先相处一下也无妨。”厉老爷有些不情愿地坐直身,又道:“别闹得太晚了,毕竟你昨夜也没睡好……”
华月喜瞪了他一眼,却是媚眼如丝,娇嗔道:“都怪老爷,既然老爷开恩,今晚我可要一个人好好睡了。”
“那可不行,少了你,我晚上怎能睡得好?”厉老爷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狠狠在华月喜的肩窝里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气扑入鼻息,甜而不腻,倒是令人心猿意马。
伸手抚了抚华月喜的腰身,他才抬头一笑:“去吧。”
厉老爷起身,径直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华月喜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夏草在旁边挑着一支金钗,被她开口阻拦了:“就挑那支去岁大太太送的银簪。”
夏草挑出银簪,有些不乐意地道:“二太太,阮姨娘都挑衅到家门口了,穿得太寒酸,怕是要看不起人的。”
华月喜有些好笑,回头道:“阮姨娘不过邀我赏花,哪里就挑衅了?”
夏草嘟着嘴,不高兴了:“什么时候不来请太太,却偏偏要挑老爷在的时候?分明就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这几年来,阮姨娘没少来找茬,不过华月喜不甚在意罢了。
说到底,华月喜也没将阮姨娘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不过她不介意,不等于夏草不介意。
阮姨娘那张嘴够厉害,每回把夏草说得没处还嘴,憋得一肚子的气,实在难以忍受,怎么也要让太太出一口气!
“太太,阮姨娘实在欺人太甚了!”夏草愤愤不平地说着,华月喜不过淡淡扫了眼过来。
“都是妾,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阮姨娘膝下还有二少爷,也算得上半个正经主子了,我又算得了什么?”她一边说着,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
夏草一怔,低着头喃喃道:“老爷这般宠爱太太,又不是太太的错,阮姨娘心里不平,尽管去找厉老爷便是了……”
说到底,阮姨娘不敢闹到老爷跟前,才会换着法子欺负华月喜的。
华月喜好笑,却也知道这个丫鬟是关心自己的:“阮姨娘在府内十多年,除了大太太,厉老爷最是宠爱她。这几年忽然多了一个我,占着老爷,她自然心里不痛快。”
她点着夏草皱起的鼻子,眯眼道:“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会叫的狗不咬人,阮姨娘越是爱恨分明,越是没有心机,越是是个好相处的。那些道貌岸然,在你跟前亲亲热热的,回头说不准却在背后插你一刀……”
夏草听得一阵哆嗦,想了一会才道:“二太太的意思是,阮姨娘是条不咬人的狗,所以不用担心?像大太太那样总是笑面待人的,其实才是最危险,最该防备的?”
华月喜“扑哧”一声了,叹着气摇头:“还以为你比春英来得懂事,谁知却是口无遮拦的。幸好只有我听见,要不然一顿板子你是逃不了的!”
夏草连忙双手捂着嘴,眼珠子调皮乱转,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了。
不过只在屋内说,又是月夕院里,她倒是不太担心。
华月喜整理好衣裙,瞧着玫红的颜色过于鲜艳,却也不太扎眼,就不乐意换了。
夏草却有些不放心,替她整理着裙摆,低声问:“要是阮姨娘以赏花为名,在背后不安好心,那该如何是好?”
华月喜瞧着铜镜里的人,刚刚被厉老爷滋润过的眉眼,还带着一丝餍足的妩媚,不由挑眉笑笑:“怕什么,我刚才不是跟老爷说了?出了什么事,自然跟阮姨娘逃不了干系。她要是识趣,那没什么。要是不知死活,就跟我没关系了。”
她向来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阮姨娘要是聪明,就不会跟自己作对。要是太蠢,那就是自寻死路,华月喜一点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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