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砰!
门被撞开的声音,和熟悉的低沉男声同时响起。
病床上,女人纤长的颈低垂,乌发散落,五官很精致,
大眼弯眉唇形饱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茫然。
“司彦北?你怎么在这儿啊,谁跟你说我出车祸了?”
不对,他也穿着病号服呢,什么情况啊?
他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变的黯然失色,
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心疼,站在边上无助的垂下了头。
程心荞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极为震惊的看着眼前人,
只觉得自己的CPU好像烧了……
男人的眸光忽的沉了下去,表情疏淡,
从容不迫,有一份如月色般干净皎洁的气质。
他的身上带着细微的乌木沉香,
像是位僧人踏雪而归,在寺庙的佛像前点燃了那抹虔诚。
男人抬手摸了摸一旁杯子里的水,转身加了一些热的,
温度刚刚好了,才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不必这样,等你伤养好了,我再跟你去离婚就是了。”
他那惯有的冷漠又疏离的声音中,竟还有一丝委屈。
可程心荞却一头雾水的盯着他的脸,实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哪跟哪啊?
她都还没结婚哪来的离婚啊?
疑惑的目光缓缓向下,却看到了司彦北无名指上的戒指。
程心荞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眼看着他的身体明显一怔,却保持着纹丝不动,
“你结婚了?”
“对不起!”
男人道歉的话脱口而出,紧接着快速的摘掉戒指,
慌乱的摸索着身上,却没有口袋,
他只能把戒指死死地攥在掌心,像是生怕被谁夺了去 ,
“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戴了,你别生气。”
不待程心荞反应过来,护士推门进来了,
“你刚醒就这么跑身体不要了吗,还有!
针怎么能说拔就拔呢,你这也太不为自己负责了吧,
手还流血呢,给我看看!”
男人的目光依旧在盯着程心荞的反应,只机械性的把手抬到了护士的面前。
“低一些,你都举我脑袋顶上了!”
小护士不耐烦的按住他的手,拿着酒精棉擦了两下,
“行了,等下次输液再扎一次吧,你们夫妻俩也真是奇怪,
人家车祸醒了要么哭、要么打电话,你俩!互瞪!”
“我们不是夫妻,你误会了。”程心荞尴尬又害羞的笑着解释。
护士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夫妻?我听来调查的交警说了,是你丈夫在出车祸的那一刻护住了你,
你只是额头伤到了一点点的,他的背后上可生生扎进去十几块玻璃呢。
当人家老婆可不能没良心啊!”
程心荞瞬间愣住,心里泛起一阵恐慌,所以她这是和司彦北一起出的车祸吗?
不对啊,明明是她一个人开的车啊,司彦北什么时候上的车,还保护了自己?
“有必要急着解释吗,最起码现在还是夫妻的啊。”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语调透着悲伤,和他那张冷峻的面容简直是格格不入。
可……
天爷啊!
我明明就是去毕业典礼的路上出了车祸,
怎么一下子把司彦北撞成我老公了?而且我还要和他离婚?
程心荞原打算在毕业典礼当天,和司彦北表白的,
她从小就喜欢司彦北,只是他却对谁都冷冷淡淡的,
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机,这次表白程心荞也算是鼓足了勇气的。
记忆里昨晚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带一束玫瑰花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因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可是,一睁眼竟然躺倒了医院里,手机也找不到了,护士说爸爸妈妈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司彦北就这样冲了进来,还搞得好像是她抛弃了他一样。
“那个,司彦北,这件事你确定不是恶搞我吧?
你也不是这种性格啊,你刻板比咱们小学数学老师都厉害。”
程心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思索着到底是她疯了还是司彦北疯了。
“对了!几点了,我毕业典礼都结束了吧!完了,我还没表白呢……”
女人浓密的睫毛垂了下去,满目的失落肉眼可见。
“你真的不必这样,我答应你了不会言而无信的,
只是离婚协议染上血了,回头我再拟一份签好字给你。”
程心荞只觉得脑子有点乱,这不对等的信息差,
还是让她在这一刻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狗血词,
失忆!?
“司彦北,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
她的话一出,男人的指尖明显的抖了抖,
眸子竟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落寞,和那一闪而过的期待,
随后勾唇苦笑着,那个原本高傲的不可一世,
冷漠言少的司彦北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了。
“不信算了,我手机坏了,你的借我用用,我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司彦北猛地抬眸,一双鹰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自三年前程心荞的父母死于车祸之后,这就成了她最深的痛,三年来从未提起过。
“你说,今天是毕业典礼的日子?”男人的语气透着不敢确信。
程心荞点点头,随后白了他一眼,
“你没带玫瑰花吧,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如果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们结婚了。”
他一字一句,诚恳中带着固执的迫切解释,
随后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滑了下来。
男人眼眶通红,嘴唇剧烈的颤抖着。
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里缱绻着无尽的深情,还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芒。
“唉,你,你别哭啊,司彦北,我知道我可能是真的失忆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欺负你了?
我们为什么要离婚啊?或者可以先不离吗?”
司彦北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
瞬间泣不成声,“你摸摸我,摸摸我吧,我要碎了……”
他喃喃了好多句,我要碎了,像是在控诉心底数不尽的痛,
听的程心荞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这是她从小喜欢到现在的男人,从未见过如此脆弱过,又让她如何无动于衷。
既然一场车祸让她表白都不用就直接和司彦北结婚了,
这省了多少事啊,自己怎么可能想要离婚呢,
除非是……
“咱俩谁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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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荞失忆在了她最喜欢司彦北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