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落，“砰”的一声，瞿时业身后的门被甩开。
　　穆云舟脑袋上还包着滑稽的纱布，眼睛却布满了血丝。
　　“顾冉冉？”语气却是冷的，“她怎么了？她人在哪？带我去？”
　　瞿时业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车子将将停在医院门口，二人一路进了急诊室。
　　直到看着医生正在给脖子套颈托的顾冉冉，二人的心才算放回了原地。
　　瞿时业瞪了一眼贺冉：“小兔崽子，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碎发挡住了贺冉的眼睛，只有缝隙里透出几丝愤怒。
　　“是那个女人推的教练。”他看向瞿时业，“那么大的声响，要是脑袋磕在墙上，我们现在就在手术室外了。”
　　瞿时业瞄了一眼穆云舟，略有些烦躁的说：“我知道。”
　　“好了，我没事，”绑好颈托的顾冉冉终于能出声，“是你大惊小怪。”
　　医生转过了身子，瞧见穆云舟，微讶：“你们什么职业啊，拳击吗？个个伤成这样？”
　　瞿时业说不出口是电竞，只说：“谢谢医生。”
　　他让贺冉先带着人回了俱乐部，接着对拉住的穆云舟说：“聊聊。”
　　医院对面有家咖啡店，卡座清净，珠帘挡住了走廊的视线。
　　瞿时业拿着勺子打破了拿铁上的拉花，脸上的表情短时间里宛如翻书般变化无穷。
　　最后他将勺子一扔，语气夸张：“你就是顾冉冉前夫？”
　　“真是操了。”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嘴里一连发的国粹，“你他妈就是那个混账，我还她妈引狼入室，真是，操他妈的。”
　　“你知道我？”穆云舟皱了皱眉，“她跟你提起过我？”
　　“当然没有。”瞿时业睨着他。
　　他身体前倾，两个手肘撑在了大腿上：“你知道我是在哪见到的她的吗？鸭蹼山，山顶的悬崖边上。”
　　听到这个地名，穆云舟瞳眸微闪。
　　瞿时业继续说着：“她那时坐着轮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悬崖边。”
　　话语带着回忆一同涌现，瞿时业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
　　鼓动的山风从顾冉冉身边吹过，从轮子的缝隙里钻过，仿佛能这么驮着她升空，然后掉进崖底。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能够从一个人的背影上，看出了无牵挂四个字。”
　　那时，她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离婚协议。
　　瞿时业回想着，心里有些难受。
　　他那时没有看到签名，不然打死都不跟穆云舟有牵扯了。
　　他想起了当时看到顾冉冉的第一感受：她在想，从这里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了。
　　常人死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次寻死。
　　瞿时业声音哑了：“到底都绝望，才会一而再的寻死呢？”
　　所以那个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上前去了。
　　他问：“我有个战队，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顾冉冉回过头，认出了他。
　　她愣了一瞬，一时间竟有些羞惭的拘谨：“我已经很久没上过场了，技术也生疏……”
　　瞿时业打断了她：“反正那群小子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能差哪里去？”
　　大抵是那句“没什么好失去的”打动了她，那生死一线的轮椅终于肯退了回来。
　　回忆中断，瞿时业花了半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接着抬头看向穆云舟，只见对楚只是怔怔的低着头。
　　一滴眼泪，从他的下睫毛上滚落了下来。
　　“啊，这样啊。”穆云舟张了张口，“我他妈真是混蛋。”
　　就连瞿时业都能察觉到顾冉冉的心绪，而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六年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那边，顾冉冉回了俱乐部，却见苏音竟仍站在门口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