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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元义满脸通红,嗫嚅道:“奴……”
  皇帝余怒未消,一把将奏帖抢过来,说道:“阿娘,我月前遣检校工部员外郎至凉州,查看阿姐府邸修的如何。检校回奏称,凉州哪来的公主府邸,连片瓦也寻不着。好好的凉州,闾阎相望,桑麻翳野,许多的钱粮,都被他拿去养兵买马了。那检校去责问戴申,戴申竟称凉州百姓是我家百姓,田地是我家田地,他以我家赋税抵御突厥,屯田戊边,是理所当然,阿姐既然食邑凉州,就该以凉州百姓为先。”
  太后虽然早打定了主意,要把戴申的婚事作罢,闻言也气极了,说道:“这是什么昏话?七娘嫁过去,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难不成要住在他戴家?”
  郑元义这会已经连蒙带猜,把奏帖读懂了大半,见机忙说:“戴申奏帖中称,当年先帝在戴公病榻前许婚,令殿下日后要事姑舅如父母,既如父母,晨昏定省,理所应当。若居处不同,则诸多不便。这公主府邸,索性不修也罢。”
  “不修?难道和他的那些妾住一起?七娘若是个能容人的性子还罢了,这样嫁过去,岂不要闹翻天?”太后也顾不得吉贞就在场,迫不及待地催促皇帝,“冬郎,和戴申这婚事索性就算了吧。范阳温泌欲尚主,我看他就很好。”
  皇帝不知所措地看一眼吉贞,嗫嚅道:“阿姐自己说了算。”
  吉贞眉毛也不动一下,只顾着逗猫。那白猫很喜欢她,从固崇怀里挣出来,又跳上她的膝头,吉贞从固崇手里拿过他的帕子,帕子是亳州青绢,十分轻软,吉贞用帕子悬在猫头上引它去抓,哂笑道:“太后是从范阳得到准话了?我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不知范阳容不容得下我?”
  太后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你是什么身份?本不必委屈自己。”
  皇帝想到这些日子吉贞的婚事闹得鸡飞狗跳,他好端端一个阿姐,却被人避之唯恐不及,左推右拒,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了,嘴里反复嘟囔道:“戴申,戴申,朕要罢黜他……”
  “陛下打算罢黜他?如何罢黜?”吉贞将猫和帕子交给固崇,正色问道。
  皇帝一愣,思索着说:“自然不能立即动手,须徐徐图之。当务之急,要重整三司,加赋养兵。”
  太后很烦躁地说:“这话陛下不要再提了。藩镇要废止三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岭南诸州今年遭灾,转运司已被流民砸了,诸位相公怕岭南要行逆反之事。你再加赋,岭南反了,谁去平乱?陇右军是不敢借的,怕戴申要趁机夺占岭南。”
  吉贞颔首道:“北衙禁军统共算一算,也不过两万人马。没有钱粮,便养不起兵。没有禁军,哪个藩镇也得罪不起,更何况戴申?以卵击石而已。”
  皇帝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吉贞冷了脸,埋怨他道:“既然没想好,便不要整日嚷嚷着要罢黜他。宫里人多口杂,传了出去,他不反也要反了。”
  皇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措地看着众人,问道:“那阿姐和戴申的婚事……”
  太后眉头一皱,又要重提卢龙郡公,被固崇一个眼色,压了回去。
  将皇帝手中戴申的奏帖接过来,一目十行地读了,固崇笑道:“陛下莫气了,戴申这帖子里还说,今夏击破吐蕃余部,缴获了不少奇珍。随信另有两株金桃树,可栽植于大慈恩寺,此树的果实大如鹅卵,其色如金,吐蕃人以金桃供佛,此树可庇佑国朝。陛下改日可与太后,公主往寺内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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