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飞快,徐闻和两个孩子不得不分开。
一家三口经历诸多,谁不是藏着眼泪前行,哪知道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年三十一大早起来,城安就伤心的落泪。
徐闻也不好受。
但面对着沈家二老委婉却坚定的催促,她也不得不狠下心回去。
临行时,徐闻拒绝了两个孩子要送她到机场的建议,只是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一阵摩挲,儿子的手粗糙有力,女儿的手柔弱无骨,她费了很大劲儿却始终放不开。
也不敢看两个孩子湿湿的眼眶,只是哽咽着嘱咐道:“注意安全,身上那么多钱不可让别人知道。平日里多照顾自己,过了年有空的话回一趟老家,去给太爷修修坟,磕个头。让他保佑你们平安顺遂,知道吗?”
俩孩子齐齐点头。
“现在有钱了,不用再节衣缩食,但一定千万记得财不露白——”
俩孩子齐声应是。
“不要微信联系,依然用那个冷门的APP……”
城安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到了徐闻的手上,烫伤了徐闻的心。
她再也说不下去,一把把俩孩子紧紧搂住,“不要担心妈妈,妈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俩孩子跑到窗口,定定的看着徐闻一阵风似的从单元门洞里出来,只是时不时的抬手往脸上轻抚,城安泪雨滂沱,却又不能对着那个背影喊一声妈妈,只是回过身抱着哥哥小声哭了起来。
徐闻低迷的情绪持续到她上了飞机,回到京市,又在之前预订的酒店里换好来时的衣物,急匆匆的退房,最终登上回沪市的飞机。
登机牌她发给了沈家二老,以安抚他们以为她不再会回去的想法。
沈母看到登机牌终于舒了口气,“看来徐闻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如果徐闻不再回来,那沈家后续确实多了一些麻烦。
沈父摇头,“不用瞎担心,这姑娘身上是有些江湖气息在,可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我看她定言出必行。”
沈母冷哼,“好话都让你来说了,宗宁现在对你一门心思认定徐闻指不定多大意见呢?!”
“什么意见?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他还敢有意见?之前找的那个兰遥遇,是他的良配吗?一个戏子而已!”沈父提起这事儿还一肚子火,“都快三十六七的人了,还拿婚姻作儿戏,靖海集团容许这样的儿戏吗?”
多少双眼睛盯着靖海集团,多少人恨不得马上能抓到破绽置靖海集团、置沈家于死地——
沈母一看沈父动了气,赶紧给他顺顺,“好了好了,那宗宁不也是听你的嘛,也没有一意孤行跟徐闻领离婚证。”
沈父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意正言辞,“你信不信,他今天去离了婚,明天靖海的股价直接能跌出市!若他能与徐闻恩爱,别的不说,持续个三五个月,有谁还记得兰遥遇?还记得现在发生的荒唐故事?中国人对家庭和睦的执念,有时候就是落在别人身上的。”
沈母点头称是,敷衍着老头子。
沈父也不计较沈母的不理解,假以时日,自然会明白。
“安排人去接徐闻了吗?”唤来大儿子问道,说实话沈家过年是热闹且繁忙的,尤其是珑珑的保姆阿姨、专管清洁卫生的林阿姨都请假回去了,所有这些家务活全压在越姐身上。
暖阳和沈母都得帮一把。
沈宗凛犯了难,“爸,好像腾不出手来啊。我和暖阳马上就得出发去接爷爷了。”沈父一看时间,都快三点了,可不是早该去接老太爷了么。
老太爷今年九十一,常年跟女儿一家住在一起,也就是沈宗凛的姑妈家,这逢年过节的,才乐意到儿子这边来。
沈宗凛的姑妈也就是沈父的姐姐,比沈父大五岁,是大学退休又返聘的教授,一家人都从文,纯纯的高知家庭。文人多不喜闹,除了正月初二来走走外,沈父提议多次的一起过年都被老姐姐一家人否定了。
今年依然如此。
老太爷你们赶紧来接,别的就算了。
沈父又问,“宗宁还没回来?”
年三十是讲究的日子,沈宗宁这一天总是很忙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得带着贺挽之去拜拜神,沪市的很多长辈、前辈、政要,他都得挑选着去拜访。
很是忙碌。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说罢掏出手机就拨过去了,如哥哥所料,沈宗宁刚完成最后一家的拜访,回程中,沈父一听,对着沈宗凛拿着的电话隔空吩咐道:“你们俩先去机场,一会儿把徐闻接回来。”
不容置疑,沈父让沈母把徐闻的登机牌发给沈宗宁。
沈宗宁无语的看着父母的操作,想拒绝奈何电话已挂。
贺挽之边开车边偷瞟后座的沈宗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二哥?还要去哪里啊?”
“机场。”沈宗宁没好气的回答,一大早四处奔波,他也是人困马乏,徐闻算个啥,居然让他来接!打开微信找到徐闻,就发了信息过去——落地到地下停车场。发过去看着消息前面的红色感叹号,沈宗宁都气笑了。
电话不用试,绝对还在黑名单里。
估摸着落地了,沈宗宁把徐闻的电话号码发到贺挽之的微信上,“用你的手机打这个号码,告诉她你的位置。”
咦——
“谁呀,二哥,我们到底是来接谁?”贺挽之作为沈宗宁小姨的独子,好奇的不行。
沈宗宁岂有不知这小子内里什么打算,不过徐闻也不值得藏着掖着的,冷冷瞥了一眼有些小八卦的傻蛋,吐出三个字:“你二嫂!”
贺挽之一瞪眼,继而露出一丝坏笑,“真是我二嫂?我那霸屏各大新闻网站十数天神秘兮兮的二嫂?”
沈宗宁想到贺挽之最喜欢吃徐闻煮的面,这会儿也似笑非笑,“是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这一下,贺挽之来劲了,身子都恨不得挤到后座上跟沈宗宁挨着,“二哥,说说嘛,我二嫂是干啥的?居然能让你这么专一的人都红杏出墙——哦哦,不不不,是出轨!”
“乱讲什么!一会儿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懒得理会这臭小子,沈宗宁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近期舆论导向不好,导致很多关系失稳,自从国外回来,沈宗宁就是加班加点的处理各种问题,日日应酬,夜夜加班,牲口都没他这么能干的。
俩人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贺挽之终于打通了徐闻的电话。
“二嫂,我是你的表弟贺挽之,我跟二哥来接你了,你来地下停车场……嗯,我们的车牌时沪A……”贺挽之挂完电话转头对沈宗宁说道,“二哥,你还别说二嫂的声音挺好听的,人怎么样?是不是个大美人哇?”
沈宗宁闭着眼不予理会。
贺挽之看着二哥的死样,吐槽了一句:“果然是闪婚无爱情啊,你媳妇都要出现了,你居然毫无激动之情。”
沈宗宁眼皮都不动一下,回怼一句:“希望你一会儿别太激动。”孩子!
那不只是你二嫂,还是你最念念不忘的小厨师——
徐闻从京市回沪市的旅途上并不愉快,在她登机落座前,把密实的围巾解开后,一旁的男人就眼前一亮,他认出了眼前女人背的包和那块围巾,可是今年冬天某大牌的限量版,别看一条围巾,小几万,至于女人随意扔进行李舱的包包,就更是价值不菲了。
再看围巾下面的那张脸,现在鲜有的鹅蛋脸,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后天做的,白皙的皮肤神情冷漠,看一副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似乎是专门用来一见钟情让人陷入爱河的脸。
这样都不搭讪,就不礼貌了。
徐闻一直因为被迫离开两个孩子而神伤,熟不知这样的神态更让人着迷,男人一路上都坚持不懈试图与她多说话。
飞机落地后,男人又非常殷勤的提出想送徐闻回去。
徐闻烦不胜烦,冷漠拒绝。
男人锲而不舍,追着徐闻一路出了航站楼,徐闻掏出手机拨弄着信息,就接到了贺挽之的电话。男人似乎也听到徐闻重复贺挽之的话语:地下停车场啊,负二层?
“我的车整好停在下面,我带你下去,家里人来接你啊……”男人拖着行李箱,引着徐闻往停车场走去。
因为下停车场的人也不少,这春运时期,电梯居然还拥挤起来,男人十分绅士的替徐闻挡住了旁人的碰撞,男人看着徐闻低头,一阵畅想:啧啧,这身高、气质,俩人很相配啊。
出了电梯,男人也顾不得找自己的车,再次请求:“我们加个微信吧,请给我一个机会。”
徐闻拒绝,自顾自的茫然四顾,贺挽之人呢?她当然认识贺挽之,一个总经办的小帅哥,在靖海集团上班时,贺挽之几乎是天天打卡她的汤面——,有时候还会说几句笑话逗她乐一乐。
男人有些生气,一步踏上前去堵住了徐闻的去路,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我以为礼貌这个东西人人都有呢,想不到你这样一个花瓶居然如此不识道,真当我不知道啊,你这样的女人省吃俭用刷遍信用卡换来的名牌,难道不就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吗?我跟你要微信号那也是你还有几分姿色——拽什么?”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却有些偏胖,几句话说的气息不稳。
徐闻盘算着,打他一顿会有什么后果。
男人还不知道危险前兆,正想伸手来抓徐闻的手腕时,沈宗宁的声音响起,“媳妇儿,这边——”在徐闻动手前,男人的咸猪手就赶紧缩了回去,回头一看,不远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保时捷旁看着他们,旁边还有个呆呆傻傻的年轻小伙子,同样大高个儿。
徐闻的脾气被沈宗宁的称呼吓到顶了,提着的包一把抡过去,让没有注意的男人头上一疼踉跄几步,给她让出了道。
“你——”男人只说了个你字,就自己噤声了。
贺挽之指着款款走来与之前寒酸又漂亮的厨师判若两人的徐闻,语无伦次外加口吃:“二……二……二嫂?”
沈宗宁拉开车门,徐闻钻了进去,沈宗宁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胆大包天的男人,随之上车。
留下贺挽之各种怀疑人生,直到沈宗宁呵斥,才钻上驾驶位正襟危坐,启动车子前,他不死心的回头看看貌合神离的二哥二嫂,见俩人都不理会他,才回头作罢。
要命!
徐闻居然是我二嫂!
贺挽之一副被大冬瓜大南瓜砸晕的表情,晕乎乎的朝着老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