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自动分开一条道,目送着二人走出了公司大门。
他的车已经在门口停着了,司机给他拉开了车门,又转头看向了沈鸢,似是在犹豫要不要问她上不上。
“傅总再见。”沈鸢朝司机笑笑,主动朝正在上车的傅惜年挥手道别。
傅惜年没看她,径直坐上了车,砰地一声,不轻不重地关上了车门。
司机朝她点点头,绕去了车驾驶那边。
沈鸢迅速收回视线,快步往路边走去。这里有个公交车站,坐公交回家只需要两块钱,四十分钟的路程,还能看看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色。
在公车站牌下站了一会儿,傅惜年的车从面前开了过去。他的副驾她不知道坐过多少回,以后那里坐的就是别人了。沈鸢努力梗着脖子,强迫自己不去追着他的车看。
结束就是结束,他不会再去她的小公寓,她也不会再上他的车。
人生海海,从此道别。
沈鸢在家里足足躺了三天,才养回了精神。
一大早,她和张筝又见面了。
“黎总真的诚意足,他再加百分之十年薪,现在你是年薪三百万的身价了,我觉得这个机会真的很好。”张筝推上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黎俟寒的名字。
“如果你愿意,就收下这个名片。”张筝难掩激动,把名片又往她面前推了推:“新公司正好展现你的能力,你只管开拓,他在后面给你兜底。”
“不做,谢谢。”沈鸢摇头。
她真没办法帮傅惜年的死对头工作,就凭傅惜年资助她的那几年,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三百万年薪,你真不心动?”张筝一脸错愕地问道。
“动心,但我有原则。我若真的踏出这一步,以后别人都会认为我沈鸢忘恩负义。”沈鸢把名片推回去,严肃地说道:“谢谢你帮我争取新工作,我想自己创业。你帮我物色几个人吧。”
张筝:……
“你要创业?现在大环境不好,你背后有大树可以靠,为什么不靠?”张筝费解地问道。
“我爸当年是做新型涂料的,若没有那场空难,说不定现在已经做上市了。我想继续。”沈鸢说道。
张筝沉吟了一会,严肃地问道:“你是说真的?”
“真的,我要自己做。”沈鸢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我委托你帮我招人,这几个是我看好的。”
张筝翻了一下简历,感叹道:“鸢鸢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这几个都是在公司里被排挤得厉害,但又真有能力的。你确定挖过来,你能驾驭他们?”
“我不必驾驭,我只需要信任。”沈鸢白皙的指尖在文件上轻叩了两下,微微一笑。
“行,我尽力试试。”张筝深深吸气,拿着简历站了起来,“鸢鸢,除了招人,别的事也能找我,只要我可以办到的事,一定帮你。”
“多谢。”沈鸢笑眯眯地点头。
张筝刚走,沈鸢的对面又坐下一人。
一身浅灰色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很自然地拿起了桌上那张名片,长指夹着轻轻一甩,丢进了桌边的垃圾筒里,一脸温和的笑意:“原来沈小姐要继承父志。”
这是黎俟寒。
沈鸢眸子睁了睁,故意扮出一脸震惊的神情:“黎总,什么风把您给刮到这来了。”
“沈鸢的风。”黎俟寒嘴角扬起,又拿了张黑色烫金的名片出来:“这张你收下,你用得上。”
沈鸢立刻起身,双手接过名片,连声感谢:“多谢黎总赐下名片。”
“别装了。”黎俟寒低笑了一会,继续道:“沈鸢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就是傅惜年手底下最狠的那把剑。现在你不肯入我的局也没关系,我很欣赏你,你要创业,我能在背后撑你一把。”
沈鸢捧着名片坐下,轻叹一声,说道:“黎总言重了,我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人物,你要与傅总斗,我当不了枪,也当不了盾,我只想闷声发点小财,养活我自己和妹妹。”
黎俟寒挑挑眉,身子往前倾来,低声说道:“我等你来找我。”
“好嘞。”沈鸢笑得眉目张扬,拱起双手朝黎俟寒道谢:“多谢黎总看重。”
“你平常在傅惜年面前也这样?”黎俟寒终于忍不住了,迈出去的长腿又收了回来。
“我一视同仁,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沈鸢抬眸看他,一双清澈的黑瞳里有金色的阳光涌动,分外明亮。
黎俟寒看了她一会,笑了起来:“很好,那就改日再见。”
随着他的起身,餐厅里好几桌人都站了起来,跟着黎俟寒往外走。
“黎总,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不然直接绑回去?”一名黑衣随从快步过来,低声问道。
黎俟寒冷哼一声,“蠢货,我绑她干什么?”
“是。”随从想想,又问:“那餐厅还要继续拦着客人吗?”
“不必了。不愿意为我所用的人,也不用和她客气。让她自己买单。”黎俟寒上了车,乌黑的双瞳看向了玻璃窗内。沈鸢正捧着手机发消息,侧脸被明亮的光笼罩着,神情温柔又孤寂。他看了一会,拧了拧眉,不耐烦地道:“你去买单,我不占女人便宜。”
车很快就开走了。
餐桌前,沈鸢收起了手机,起身往外走。她本来提醒他黎俟寒最近动作频繁。但打完最后一个字,她又觉得没必要。傅惜年能力这么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
对面大厦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立体显示屏,正在展示傅许两家联姻的消息。许漾漾想进军娱乐圈,她要开娱乐公司,这是预热花絮。
许漾漾出现在屏幕上,亮出了手指上硕大的钻戒,满面笑容对着屏幕诉说对爱情的向往。
有傅氏加成,许漾漾的新公司可想而知会有多顺畅。想挖艺人也很容易吧,自带资本的老板,谁不喜欢呢。
沈鸢在路边摊买了两根烤肠,一边啃,一边很认真地看完了花絮。
她突然就想,如果她爸爸妈妈还在,公司做大了,她会不会也能这么张扬自信地告诉大家,傅惜年早就是她的啦。
蓦地,眼眶一阵涩痛,屏幕也跟着模糊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