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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0她们内心的贪婪
紧接着急刹声响起的,是一声更比一声大的“轰轰轰”。
陆砚知一脚将油门直接踩到底,如箭的车速像极了一头没有理性的……正在发起进攻的野兽,来势极为凶猛。
“既然是瞎子就别骑车!没看到这儿这么多人吗?还冲个锤子冲!”
“嘿!大兄弟,你他妈这是要来撞死我吗?”
“艹!这是什么疯子!快让让!”
“能不能慢点,赶着去阎王爷那儿投胎是吗?”
一阵怒骂间,密不透风的人墙从中间一劈为二,空出了一条极为宽阔的路。
每个人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把灰,但还不至于现在就去死。
不过,他们都以为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是要进入南门的内部道路,赶着上班打卡投胎。
结果,陆砚知一个急转弯,将机车停在了正被群攻的乔以身边。
他缓缓取下头盔。
宛如雕塑般完美的脸,微蹙的眉头下却有着一双森寒的眸子好似藏了一头随时准备出动的野兽,气势凌人,危险得要命。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
这是……在恐吓他们?
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机车男不成?
“兄弟,你这话也就吓吓小孩子,想当大哥救她走,那得先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不是大……哥?”
“这没有被她骗钱的人,果然站着说话都不腰疼啊。”
“赶紧滚远点,不然千万不要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带头的男人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陆砚知的胸膛,狂傲的语调间尽是不屑。
话音一落,他拎起手中的高音喇叭,朝着陆砚知的头上狠命地砸了过去。
“啧!这头真硬,喇叭都给老子砸坏了,都没有给他砸碎。”
“快换一个喇叭给老子!”
陆砚知没有应声。
他眼皮微抬,睨了一眼说这话的男人。猛然沉下的脸,透出冷飕飕的杀气,压迫得对方心悸,以至于上一秒还嚣张不已的男人竟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喇叭再次砸过来的瞬间,陆砚知迅速掐住对方的胳膊,一秒撂倒在地。
只听“喀嚓”一声,犟嘴的男人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人多所带来的底气和强势,在这份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前,突然……啥也不是。
“致使被绑架人死亡或者杀害被绑架人的,处死刑,并没收财产。”
陆砚知收起手,神情淡漠地补充道。
他折断了男人的手,这是对于男人和乔以肢体接触的惩罚。
听到死刑二字,再一看陆砚知杀气凛然的眼神,另一个原本正在给绳子打结的男人立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人,试图让别的人来接手他未完成的工作。
没有人上前。
“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坐牢,三思。”
一字一顿间,陆砚知的嘴角漾起一抹笑,似玩味、似讥嘲,又似……发怒前最后的警告。
他们不至于糊涂到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就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搭进去。
“走了。姓乔的,今天算你运气好!”
“你给我们等着……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走了家人们。改天再来堵这个坏婆娘。”
人群一哄而散,消失的速度快到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陆砚知对于这样一幕并不意外。
这群人如果当真只是要钱,早就报警寻求警方的帮助了。
但他们从来都是直接找乔以,绝口不提报警二字。
这说明,他们极有可能是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人买来的托。
将乔以正在继续的生活搅和成一滩烂泥,才是这群托最主要的任务。
至于这背后还有没有更为阴戾的目的,暂时不得而知。
陆砚知伸手,一边解开乔以身上的绳子,一边低声问道:
“你还好吗?”
昨天刚被录音笔事件吓得丢了魂,今天一早又遭人绑架,这样惊险的生活不免令他有些担心乔以的精神状态。
乔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深呼吸一口气后,故作镇定地应道:“挺好的。”
比起这样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更令她惊悚的,反而是那封和梦里一模一样的邮件。
但差一点就被这群人绑走,乔以还是有些怕的。一旦被卖进深山老林给别人当生育机器,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来。
乔以长松一口气间,陆砚知突然半蹲了下去。
“抬脚。”他说。
乔以愣了一下,顺着他的声音望去。
只见陆砚知将她那一双丢掉的鞋子放到了脚底,他很绅士,手指没有触碰她的肌肤丝毫,耐心地等待着她伸脚。
这种距离感令乔以不那么窘迫,同时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在心尖尖一漫而过。
但好像陆砚知一直如此。
从高中到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工作,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的。
对她极好却从未提及任何可以令两人关系跨过好友,更近一步的话语。
但凡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男女之间的意思,肯定早就开口了吧,她想。
“抬脚。”
见乔以没动,陆砚知又说了一遍。
她瞬间回神。
四目相对间,有些局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谢谢。”
陆砚知“嗯”了一声,低沉却有力。
他将头盔给她戴好,接着又贴心地将护膝调整到一个令她舒适的尺度这才扣上。
东西齐全,动作熟练。
一看就没少……带别的女孩子兜风!
乔以原本准备扶住陆砚知腰间的手,瞬间变成只是轻轻抓住外套的一角。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又将屁股往后挪了挪,身子紧紧地倚靠着车箱,生怕前倾半毫米。
这是她在这辆机车上,所能跟他保持的最远距离了。
疾驰而去的瞬间,陆砚知的手猝不及防地从前面伸了过来,没给她半点反应时间,他已经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
“抱紧。”
这是乔以第一次坐机车。
冷风吹在脸上的瞬间,她感觉还不赖。
也不知道这份不赖是真的不赖……还是因为骑机车的人是陆砚知。
但驶离府山博物馆后,机车并没有朝着锦溪别院疾驰,甚至还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前进。
……
三十分钟后。
云涧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大厅。
陆砚知脱下身上的外套,往医疗椅的靠背上一搭,“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挂号。”
乔以还来不及开口说“这点小伤回家涂点碘伏就行”,他已经走到挂号窗口前排了起来。
人群中的陆砚知冷凛清隽,好似悬崖边参天的古松。
姿态挺拔、优雅、美得内外兼修,极具观赏性。
乔以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张恩露。
成年后的每一次生病,都是她陪着自己,无论是深夜三点的急诊,还是凌晨五点的手术。
乔以不是没有家人。
她出生在医学世家,爸妈在10岁时离婚,为了不影响他们组建新的家庭,主动选择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但沉迷医学事业的两位老人在退休之后被医院返聘,和不在身边的爸妈一样,只有极少数的时间能用来陪伴她。
他们说:
父亲的家,妈妈的家,爷爷奶奶的家,外公外婆的家,统统都是她的家。
乔以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家,但也都不是她的家。
所以,她从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动手术,出院当天生理期提前到来。
40度的高温却又停电的盛夏季节,血液和脱落的子宫内膜、子宫黏液以及阴道分泌物混杂在一起发酵出令她自己都作yue的酸臭味。
为了让她能舒舒服服的,张恩露每天帮她清洗,帮她更换姨妈巾。
甚至为了保护她的尊严……每一次进行这些事情前,还会贴心地拿出眼罩先帮她戴上。
张恩露总是说“乔宝,你对我太好了吧!”但实际上和她做的这些比起来,乔以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陆砚知拿着挂号单走过来时,乔以看着眼前这张令张恩露朝思暮想的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内心的愧疚感波涛汹涌。
她没有将两人只能靠合成才能拥有的婚纱照,带给张恩露。
张恩露却依然鼓励她大胆地去追求内心所爱。
这一刻,乔以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有些不是东西。
张恩露说得对,人一旦有了爱的人,内心对他的贪婪根本控制不住。
但这一刻她决定:
碾死自己内心的这份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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