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娩拿着遗嘱,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进病房。
进门看见墨澈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是各种仪器导管。
他的脸被氧气罩遮住,安亦娩看不清。
安亦娩这才注意到,墨澈已经瘦成这样了,整个人变成薄薄的一片,手腕上的骨头凸出来,那么高的人裹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出形状。
安亦娩抑制不住地心疼,她颤抖着手试探地抚上墨澈的脸,脸上几乎只剩下一层皮。
墨澈,你怎么瘦成这样啊?很疼吧?
安亦娩眼眶一热,泪水滚落下来,洇湿了床单。
安亦娩想起当年在广州,墨澈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只是现在比之前更加毫无血色。
说起来,墨澈不算小的几次发病,都是因为她。
那时候她接到一通电话,慌忙赶到医院,只看见猩红色的手术灯,而不是像今天一样,墨澈直挺挺地倒在她眼前。
那次手术完墨澈很快就醒了,他甚至还会安慰她“我没事”。
现在的墨澈,被各种仪器围着,甚至还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安亦娩凑近一步,将墨澈脸上有些碍眼的头发拨开。
安亦娩看见墨澈的眼下发青的黑色,想起刚才徐助理说的不能熬夜,心里一慌。
墨澈,你是什么意思呢?
安亦娩看着躺在床上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体征的墨澈,无声地质问道。
墨澈,你留下这样一封遗嘱,却从来没和我说半句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安亦娩将遗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自言自语:“墨澈,这个遗嘱我不认的,还给你。”
墨澈现在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如果他醒着,大概率也只是会说【亦娩,这是我自愿的。】
他会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安亦娩将这张写着遗嘱的纸放在他眼前。
面对安亦娩的质问,不会有丝毫的生气,他会说【亦娩,这是我能给你的所有的东西。】
安亦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心地抓起墨澈微凉的手:“墨澈,你快点醒来吧。”
“墨澈,我们的八年需要一个解释。”
“我在爱里挣扎的八年,其中逃避的六年和试图遗忘的两年都需要一个答案。”
“墨澈,还有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我一直不知道。”
“我需要你亲口和我说。”
袖子滑下去,安亦娩才发现墨澈的手腕上系着一个手绳,是当时墨澈说要送给她的那一个。
那天她只听到墨澈说的“弥补”,她不想自己的爱最后只能换来墨澈怀着愧疚的弥补。
一时只剩下气愤,将这个手绳扔了出去。
原来墨澈戴在自己手上了。
“墨澈,做这个很难吧?”
监测心跳的仪器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滴滴滴”地响着。
像是墨澈的回应。
安亦娩握着墨澈的手放在脸侧:“墨澈,周昼没有说错,你是个木头。”
安亦娩感受到墨澈的小指轻动,心里一紧,站起身,准备按下床头的按钮叫医生。
却看见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亦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