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
男人一开口沙哑的都听不出是他的声音了,别说俞秋池了,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邹亦北,没事了,你要努力一点,你的妻子很担心你。”
陈默推了推眼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药盒,
刚准备去倒水,角落里的男人再次开口,
“镇定剂,给我注射。”
他喘了两口气,双眸红红的,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砸到了俞秋池的手臂上,烫的她心口生疼,
“宝宝,你先出去,乖。”
“我陪你吧,我想陪着你,老公我担心你。”
俞秋池把头凑到男人的肩膀上,抬手搂住他的腰,轻轻地安抚着。
身后的陈默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邹太太,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不用想都知道,林阳口中的陈医生,就代表了陈默也是一个医生,
而且应该是心理医生,俞秋池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听他的,
她缓缓起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内安静的只听得到安剖瓶掰开的声音,而且紧随着的注射剂抽药液的声音,
“我现在要过去了,给你注射镇定剂,邹亦北你听得到对吧。”
“听得到。”
邹亦北低声开口,几乎是动都不想动一下,只微微的把头转开了。
陈默走到他的面前,把他的袖子挽起来,药液缓缓的注入,
“其实,你已经恢复情绪了,吃一点药就好了,没必要注射,你知道这药副作用很大的。”
“嗯……”男人闭着眼睛,安静的回答。
“我知道,你怕自己会伤害到俞秋池,你不会的,这件事我不止一次的和你强调过,
你看到了,刚才她靠近你了,你什么都没做。”
随着药物开始起作用,邹亦北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平静,耳边也没有什么声音,
不想去死了,但是也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陈默刚要起身,他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沉声道,
“陈默,你不该让她靠近我,如果我真的失控了怎么办,
这次是陷在抑郁里了,如果是另一种情况呢,你怎么保证她的安全。”
“邹亦北,我说了你不会伤害她,就像你的母亲,
她宁愿伤害自己都未曾伤害过你和你父亲一样,你们的内心都有一个最想保护的人,
这个人在你们心中里的重要程度高过了你们自己,所以不要担心,她都不怕,你也不应该怕。”
陈默的安慰丝毫没有起床安抚情绪的作用,
他缓缓的抬起头,双眸注视着房间内明亮的灯光,
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的冷眸,氤氲着层层莹光。
“把药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让裴森把你的手处理一下,别让俞秋池担心你。”
陈默扶着他坐到了床上,虽然看他的状态并不好,
可是因为现在有俞秋池在了,所以倒也没有太担心。
反而是邹亦北,有些不安,他顿顿的转着头,好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俞秋池看到自己发病时的样子,
惴惴不安的看了看自己流着血的手,
“她知道了吧,她害怕吗,她会……不要我吗……”
“不会,她是俞秋池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小霸王,会怕你吗?
她那么凶,可是连你邹亦北都敢打的人,还会怕你的这点情绪波动吗。”
陈默笑着安慰他,扶着他躺下去,见人缓缓的睡着了,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不担心邹亦北会伤害俞秋池,
因为他不会,可是他会不会伤害自己还真是不好说,
别的职业不说,这心理医生当真是高危职业,选这个专业有点后悔了。
门一拉开,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把陈默吓了一跳,
“哎呦!你们,别担心了,人睡着了。”
他关上门,继续解释,
“我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吃点了安眠药和控制情绪的药,
裴森去给他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林阳你陪着他一起。”
二人赶紧开门进去,就在俞秋池也往里走的时候,陈默再次叫住了她,
“这会儿不用你,咱们,谈谈?”
就算陈默不说,俞秋池也是打算找他谈谈的,
毕竟邹亦北突然就这样了,她心里清楚,这人有事瞒着她,
“去书房吧。”
说罢,她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拉开了门。
不等她问,陈默直接开口,
“我知道,俞总你失忆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三年你们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清楚,邹亦北没有一刻是不爱你的,
或许他真的伤害了你,才让你一直以来都强硬的拒绝他的爱,
今天我说这些,是我自私了,
我并非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而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他不止一次的发现,邹亦北在发病的时候,
如果能听到俞秋池的声音,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好自己,
所以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应当是相当有分量的存在,所以或许愿意为了她正经的接受治疗。
“陈医生,你说吧,我做了心理准备了。”
俞秋池郑重其事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安静的等待着。
“好,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是不被邹亦北允许告诉你的,
他担心你会因此离开他,但是他如果不接受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
所以,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把这些话告诉你。”
陈默喝了一口水,双手交叉放到桌子上,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没有给邹亦北做任何专业性的诊断,因为他不同意,
但是经过我的判断,他应该是患有双向情感障碍的,不清楚这个病你是否有了解,
它有躁狂和抑郁两种情感交替发作,这种过山车似的情绪变化会给患者的精神世界带来极大的伤害,
双相障碍的人内心是比较可怜的,而且受到了双相情绪的阻碍也比较的可怕,
毕竟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同时存在,
会让患者出现相互矛盾感,自己的情绪不能受到自己的掌握,受到疾病的影响,
患者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真的很痛苦,从而就会失去对生活的兴趣,
这类病人如果不发病,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内心清楚,他们到底活的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