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楠看都没看最后的价格,单手抱着望贺霄,另一只手接过管家准备好的钢笔,在签名框里签下自己的名字—纪楠。
他的字不如人那般内敛沉稳,而是龙飞凤舞,遒劲有力,肆意张扬。
站在老板身后,拎着行李箱的程驰偷偷摸摸地踮起脚尖,飞快瞄了眼单子上的金额,在数到第七个零时,心一疼的同时也悄悄竖起大拇指。
乖乖,花钱还是得看太太!
老板这么严谨的人,也只有在签太太递上来的文件时,才会眼都不眨一下。
但实际上,望贺霄平时很少花纪楠的钱,很少刷纪楠的卡,倒是纪楠单方面很喜欢给她花钱,从前两人恋爱时就是。
陈念在这一刻竟觉得,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冷面阎王,有种工具人的悲凉感。
望大小姐那张哄死人不偿命的嘴,是蜜糖也是刀。
她冲正在擦拭花瓶的女佣招了招手,对方心领神会去偏厅把她的包拿过来。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和正处于柔情蜜意,羡煞旁人的小夫妻打了招呼后,迅速溜走。
管家和闺蜜的离开,让望贺霄误以为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桃花酒的后劲很大,不多时,她思考开始迟缓,瞳孔也涣散,看人开始重影,轻轻嗅着鼻尖熟悉的檀木香,任由浓郁和温存的气息将她包围。
唔......是她送给纪楠的。
女人脸色酡红,神色迷离,浑身散发着属于精酿桃花酒的香味,像是被泡在桃花酒的中的桃花妖,美得惊心动魄。
嫣红的花瓣唇微张,呼吸间吐出香甜的气息。
“你身上的香水味道好好闻。”
她说,纪楠薄唇微勾,这他在飞机上特意喷的。
纪楠一直都知道,他的妻子属于精致到骨子里的名媛,对着装和妆容以及生活细节的要求极高。
譬如,今天派对的主题是“蔷薇和玫瑰”。
所以她特意穿了条及臀的白色丝绸抹胸花苞裙,修长笔直的双腿被白色的丝袜包裹,没有穿鞋,扎着公主头,天鹅颈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
伶仃精致的锁骨上扫着蜜色高光,修剪圆润的手指甲上涂着裸色指甲油。
简直漂亮、精致,娇贵到了极点。
说来奇怪,他从小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名媛,以往他只觉得疲惫,厌烦。
但对着望贺霄,只有悸动。
纪楠就算看到自己的妻子一万次,也能精准地回忆起当时一眼心动,心跳加速,浑身血液沸腾的灼热感。
那是最原始的欲望,世人称之为朴素的爱欲。
“今天玩得开心吗?”
纪楠拇指轻轻摩挲着女人软嫩的脸颊,低声询问。
化了妆的望贺霄少了几分稚嫩娇纯,多了几分娇媚勾人。
涂着唇蜜的唇瓣,饱满得就像一颗水蜜桃,嫩得一咬就能爆汁。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答非所问,嗓音娇软甜嗲,听得纪楠心尖一阵发麻。
得,这是真醉了。
他的妻子很会撒娇,或者是天生就是这幅爱娇的模样。
纪楠凑上去轻吻她的脸蛋,柔情地温声道:
“不是你喊着老公救我吗?所以我回来救你了。”
——
又是一阵穿堂的和煦春风,将女人那头柔顺的奶金色长发吹得纷飞,连同身上极短的花瓣裙都被吹得飞扬。
浸着玫瑰香的发尾扫在他脸上,像跟羽毛扫在心尖。
纪楠看着脸颊酡红,水眸迷离的妻子,心道这又该是喝了多少。
他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裙摆压下,回头看了眼程驰。
被一直忽略到现在的程驰,程驰心领神会地恭敬喊道:
“太太。”
望贺霄酒意被喊得散去了几分,这才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她从纪楠肩膀上探出头。
习惯性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意盈盈,无比自然地同程驰打招呼:
“程秘书你好呀!”
然后又强撑着醉意,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你们是刚下班吗?”
下班?
程驰蓦地想到在飞机上老板提起太太在等他回家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以为太太是知晓老板行程的。
但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由于位置的问题,他看不清老板此时此刻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诚实回答:
“太太,我和老板刚从纽约出差回来。”
他更想说,我们上周刚在瑞士刚见过,他提起过老板和他是在纽约出差。
“哦,我记起来了,你们去了一个月是吗?”
“太太,是两周。”
程驰牵强地笑了笑,他心知肚明,太太不关心老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实也正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觉得老板的婚姻的奇妙之处。
你说太太爱老板吗?
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和熟练的撒娇,肯定是甜蜜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互动。
但又一想,太太的爱好像也仅限于此。
她丝毫不关心老板的个人生活,经常不打招呼就出去旅行好几个月,老板千里迢迢追过去,结果到地方扑了个空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老板不主动打电话,两人能半年不联系,这根本不像是夫妻之间的相处。
反观老板呢,虽是纪家太子爷,呼风唤雨,但在生活中,算不上多奢靡。
但对着太太,经常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珠宝眼都不眨买好几套。
听说太太结束旅行结束,又马不停蹄地从纽约赶回来,这是爱吧。
但平时和太太相处,又显得过于沉默寡言,最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
总之就是奇怪,奇怪极了!
望贺霄丝毫没有作为妻子不关心丈夫的愧疚感,反而故作悲伤地垂下圆润的猫眼,凄凄说道:
“啊,那一定是我太想念老公了,所以觉得度日如年。”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一句俏皮话,语气里尽是肆意与娇俏,哪有愧疚啊!
说罢,望贺霄还用双手捧着纪楠那张清俊的脸,在他脸颊很狠狠地吻了一下。
“我真的好想你啦!”
豆沙色甜腻的口红印在男人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淫靡,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的眼底翻涌。
男人通身的禁欲感被这个唇印破坏掉,被欲望包裹着的猛兽隐有破笼而出之势。
望贺霄的美貌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做起旁若无人亲密之事信手拈来。
程驰看着太太肆无忌惮地亲吻老板,微红着脸低下头。
他又有些羡慕老板这个已婚男人,太太真的好漂亮好可爱!
人嘛,总是个多面体!
那声想念和那个用力的吻,让纪楠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破土而出,眼底的风暴失去了遮拦。
小骗子!
如果真的想他,又怎么会一个月连个电话都不主动给他打。
还是那晚他喝了酒,实在忍不住了,才打了一通视频,看到她状态不好,又赶紧飞过去看她。
如果真的想他,又怎么会连他的行程都不知道?
但偏偏又这么甜这么娇,真是个让人无法狠下心生她气的坏宝宝!
他用干净温热的大掌不着痕迹地揉捏着女人柔软纤细的腰肢,冷硬的婚戒摩擦着上承的丝绸面料。
他微微偏头,对跟在身后的助理沉声道:
“程驰,把礼物留下,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