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则衍眼神倏地一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录音机。
“如果你一定要分手，也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封则衍扶起地上的箱子，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听着快速远去的脚步声，姜挽身形一颓，猛地跌坐在床上。
忽然，姜挽没由来的一阵反胃。
她骤然起身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干呕。
等平复下来，姜挽心头促然一动，一个几近不可能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生理期了……
姜挽不敢深入去想。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了医院检查。
几个小时之后。
姜挽怔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紧攥着一张B超单，内心五味杂陈。
方才医生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
从医院出来，姜挽去买了菊花、糖果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打车去了烈士陵园。
5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25位队友。
出队25人，牺牲25人，那是一场至今想起来都痛彻心扉的救援行动。
一夕之间，她成了隐秘的幸存者。
姜挽将菊花一一放在队友墓前，心情沉重。
最后，她将那盒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到了一个名叫程小刚的少年墓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糖果，我给你带了一盒。”
墓碑上的照片里，程小刚一脸稚嫩，笑的十分灿烂。
蹲在墓前，姜挽眼眶有些发红。
“还记得那时候，我才刚入消防队，但队里没有一个人因为我是女孩子就看不起我。”
“你年纪最小，也最爱闹腾。”
“那天要不是我请假，你就不用替我顶班，替我去死……”
说到最后，姜挽声音已经十分哽咽。
因为她，程小刚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姜挽起身，环沈四周墓碑。
杨驰、葛子毅、程小刚、邹自行……
那25名队友的名字，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姜挽匆匆擦去脸上泪水转身。
看着走来的老队长，姜挽立正敬礼：“队长好！”
老队长看着姜挽红肿的眼睛，劝慰道：“过去5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姜挽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老队长转头看向墓碑，忽而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走后，你和新到的消防员组成了如今的第一大队。”
“5年来，你带着那份愧疚整日拼在第一线，几乎不怎么着家，可你要知道，他们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你要代替他们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
……
昌林市第一消防队，队长办公室。
姜挽将一份写好的‘停职报告申请’和孕检单一同放进抽屉里。
她打算等这个月过完，就交上去。
天色渐晚，姜挽才起身离开。
小学门口，到了放学的点。
姜挽看着人群中的一位短发女士，大声喊了声“妈”。
沈母闻声看过来，脸上立即扬起了惊喜的笑容。
她看向身边的同事，声音里满是激动。
“今天我不和你们去公园跳舞了，我女儿回来了，我要去给她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说完，便朝姜挽快步走去。
沈母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高兴：“你那么忙，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姜挽撒娇：“工作再忙，也要陪妈妈呀。”
沈母伸手点了点姜挽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吃完饭，姜挽看着正在收拾的沈母，忽然一怔。
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母亲发间的白发愈发清晰，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来深。
她心中一颤，压下低落的情绪，开口说：“你不是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吗，今天我陪你去。”
沈母笑着点头：“好。”
公园里，姜挽挽着沈母的手臂静静在路上走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沈母忽然问。
姜挽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妈，我以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沈母一愣，毕竟是过来人，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夫妻没矛盾的呢？你爸要是还在，我也肯定是每天都要骂他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要自己想好。”
姜挽低着头点了点，岔开了话题：“妈，等我下次回来，换我给您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以前总是吃您做的，以后我给您做！”
沈母拍了拍姜挽的手，点头称好。
晚上。
姜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封则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姜挽低声开口。
“封则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