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燃故作没听见，见成子一首歌唱完，连忙鼓掌捧场。
　　然而脸色是一脸的兴致阑珊。
　　顺便，不把旁边的男人放在眼里。
　　向晏礼挑眉，笑了声。
　　他坐直身体，两手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她。
　　闻燃被他看得不自在，偷偷瞥了他一眼。
　　视线跟他撞上，闻燃又连忙移开。
　　或许是对方学识渊博，也或许是对方有比她年长六岁的阅历，男人每次像现在这样定定看她的时候，神色都是气定神闲，一副看透她的样子。
　　每次，闻燃都是第一个败下阵来的人。
　　闻燃神色闪躲：“……你。”
　　“我？”向晏礼失笑，“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闻燃看了眼旁边的甘思洛。
　　甘思洛坐在朱浅浅身侧，两人在聊着什么。
　　朱浅浅拿着项链，估计觉得项链太过贵重，她连忙摆手，打算把项链还回去给对方。
　　甘思洛却一直在推辞。
　　她似是感觉到视线，沿着视线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上。
　　不过几秒，闻燃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看向向晏礼。
　　她从包里拿出试卷，拍在他手上：“摸底试卷我做完了。”
　　向晏礼愣住，拿起试卷看了一下，每一张试卷她只会做前面几道题。
　　他呼吸一沉，手指那几张试卷：“这就是做完？”
　　“嗯。”
　　“你确定？”
　　“确定。”闻燃一脸正直，“因为其他题我不会。”
　　向晏礼：“……”
　　-
　　包厢的里面有个小隔间，与外面唱歌区隔了一面玻璃墙。
　　里面摆放一张长方形木桌和几张椅子。
　　向晏礼拿起试卷走进去。
　　见她没跟上，他回头示意：“跟上。”
　　“哦。”
　　玻璃墙是隔音材质，隔音效果不错，但玻璃并不是单向透视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人。
　　两人走进去，玻璃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大多的声音。
　　里面瞬时安静下来。
　　闻燃疑惑：“KTV包厢内怎么还设有这种小隔间？”
　　向晏礼拉来椅子坐下，回：“估计是给一些临时办公、打电话或者抽烟的人使用的。”
　　“哦。”
　　向晏礼把她的试卷平铺在桌子上，抬眼：“过来。”
　　闻燃乖乖过去：“怎么了？”
　　“给你辅导功课。”
　　“？在这儿？”
　　“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觉得他们在外面唱歌玩，我们在这儿学习，对比太强烈，有种装逼的感觉。”
　　“……”
　　-
　　知道她脑回路向来清奇，向晏礼已经司空见惯：“给你五秒钟，不乖乖坐好，今天别想回家睡觉。”
　　“！！”
　　专制的男人！
　　闻燃迅速在他旁边坐下。
　　男人拿起桌上的笔，仔细查阅她做的试卷，眼角余光发现她坐下，不由地勾起唇。
　　“坐过来一点。”
　　“哦。”
　　闻燃把屁股挪过去，探过脑袋。
　　向晏礼眉眼低垂，指着数学试卷，唇线绷直：“非常厉害，一张试卷做了前五道题选择题，只错了两道。很不错，值得表扬。”
　　“向晏礼，少阴阳怪气。”
　　“？”
　　“我有自知之明。”
　　向晏礼被她逗笑，看到试卷内心那即将燃起的火被她一句话给浇灭。
　　是他的选择，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教。
　　“基于你基础几乎等于0，这张试卷我从头讲到尾。”向晏礼手中的圆珠笔指向第一道选择题，“第一题，你选择A，是对的。所以……你会做？”
　　闻燃难得会做第一题：“嗯，毕竟世界数学家，我还是知道是谁的。”
　　向晏礼勾唇，圆珠笔继续往下指：“第二道你做错了，你选择B，但答案是D。”
　　闻燃凑过脸去，仔细听讲：“嗯，怎么算出D这个答案？”
　　女孩手臂无意擦过他的手，皮肤相触的刹那，那股温热异于自己体温，升出一股奇妙亲昵的感觉。
　　向晏礼身形微顿，视线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
　　“是用勾股定理吗？”闻燃在草稿纸上写了写，抬眼问。
　　向晏礼迅速回神，点头：“嗯，我给你运算一遍……”
　　“不用，这个简单，我会！”闻燃迅速在草稿纸上运算。
　　很快，第二道题得出正确答案。
　　向晏礼挑眉：“你既然会运算这道题，那为什么会做错？”
　　闻燃也表示困惑：“我以为你不会出这么简单的。”
　　向晏礼：“……”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的歌声还在一轮又一轮地换唱着。
　　向晏礼已经把数学试卷讲到最后一道大题。
　　大题相对成绩还可以的学生来说不算难，但闻燃的基础偏差，最后一道题对她来说不简单。
　　向晏礼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地运算，一边运算一边给她讲解。
　　闻燃认真听着，但搭在桌子上的手臂已经悄咪咪地、慢慢地往他那边移动。
　　男人今天穿着长袖白衬衫，袖子被挽至手肘处，露出半截白臂。
　　他皮肤属于冷白皮，小臂精瘦有力，青筋浮起，从肘部延伸到腕部。
　　腕部而下，便是匀称修长的五指，白得能把浮筋看得一清二楚。
　　闻燃喉头一滚，手臂装作无意、小心翼翼地与他的手臂相碰、摩擦。
　　肌肤摩擦的瞬间，有种交缠亲昵的感觉。
　　闻燃心里一阵欢喜。
　　男人声音顿住，抬眼看她：“听懂了吗？”
　　“啊？”闻燃怔怔地点头，“嗯、嗯，懂了。”
　　“那你运算一遍。”向晏礼把笔给她。
　　两人相碰的手臂分开，交缠亲昵的感觉消失。
　　闻燃一阵失落。
　　男人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指腹点点草稿纸，“用什么公式，知道吗？”
　　闻燃点头：“知道。”
　　“嗯，那运算吧。”
　　闻燃垂着脑袋，在草稿纸上唰唰地算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闻燃装作无意地出声：“向晏礼，那个姐姐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向晏礼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甘思洛。”
　　男人眉头一挑：“谁告诉你的？”
　　“浅浅。”
　　向晏礼沉默了几秒，如实回答：“嗯。”
　　闻燃手中的笔一紧，抬眼对上他的眼睛，脸色肯定：“我觉得她喜欢你。”
　　向晏礼眉头蹙得更紧，抬手敲了下她脑袋：“小孩懂什么喜欢？”
　　闻燃皱眉，抬眼：“我不是小孩。”
　　“是，在我眼里，你不是小孩，是小朋友。”
　　“也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学生。”
　　“……”
　　许是觉得自己是狡辩，闻燃找补：“目、目前是。”
　　她声音小下来，嘟囔着：“谁说我不懂喜欢？我都十七了……”
　　“什么？”向晏礼凑过耳朵。
　　“没什么。”
　　“但我听到了。”
　　“……”
　　向晏礼脸色微沉，周身气息骤冷下来。
　　“所以你这是……”男人话一顿，“有喜欢的人了？”
　　闻燃双眼大睁，生怕他误会，连忙摆手：“才才才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你别诬陷我！”
　　男人终于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最好没有，”曲指在桌面敲了敲，极具威胁，“成年之前不能早恋，知道吗？”
　　闻燃小嘴撅老高：“那你也不能早恋！”
　　“什、什么？”向晏礼以为自己听错了。
　　闻燃这才反应过来：“哦，我忘了，你年纪大，没有机会早恋了。”
　　“……”
　　见他眼神不对，闻燃连忙低下头继续做题。
　　男人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脑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控制不了别人喜欢我。”向晏礼盯着她脑袋，似是给她一个坚定，神色认真，“但我能控制住自己。”
　　闻燃愣住，抬眼看他。
　　她嘴巴张了张。
　　其实她想问，你的意思是控制自己不喜欢甘思洛，还是控制喜欢甘思洛？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隐私，她没资格深究。
　　远处，甘思洛看着他们，眉头紧拧，整个脸色陷入难看。
　　-
　　生日会结束，闻燃把带来的礼物送给朱浅浅。
　　场子结束后，大家也逐渐离开。
　　临走前，闻燃去了一趟卫生间。
　　出来时，她突然看见卫生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是甘思洛。
　　闻燃神色一僵，看了她几秒，转身去洗手台洗手。
　　女人曼妙的身材倚靠在墙边，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眯，透着一丝嫉妒的狠——
　　“闻燃，你喜欢向晏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