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筱皖拿着记录册子的手一抖。
江惟棣的声音与封云深并不一样。
他声音低沉，而封云深的声音则清朗丰润。
若一定要形容，江惟棣像是空谷深潭，而封云深，是那山涧溪流。
可江惟棣的刻意模仿下，声音居然十分贴近封云深。
穆筱皖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江惟棣的反常，居然是因为他在模仿封云深？
穆筱皖不禁想起清早的时候，江惟棣在院子里问她的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封云深？”
她当时的答案是否定的。
可江惟棣当时说他知道了，是认定她喜欢封云深，所以才学着封云深的样子出现在这里？
穆筱皖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小澈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他看着江惟棣这身打扮，想说些什么，奈何文化水平不高，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封云深多教他一点东西，他非要骂江惟棣东施效颦不可。
穆筱皖想了一会儿，对小澈道：“小澈，你先出去一下。”
小澈看了一眼江惟棣，不情不愿地点头，然后朝外面走了出来。
甚至他还贴心的关上了医馆的门。
他守在门口，心里盘算里面的穆筱皖会跟江惟棣说些什么。
但看穆筱皖的反应，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一想，他又放心下来。
医馆内。
穆筱皖放下册子，走到江惟棣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江惟棣突然有种尊严被人践踏的感觉。
他不再依靠在椅背上，而是端端正正坐好了。
再开口，他已经放弃了去模仿封云深的声音：“筱皖。”
穆筱皖叹了口气。
一旁的茶水煮至沸腾，她走过去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坐下之后没说话。
江惟棣大概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主动走过去，坐下之后便定定地看着她。
很久很久，穆筱皖才开口：“为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两眼。”
江惟棣轻声道，他极力保持着自己心绪的平静，可声音依旧颤抖。
他十分明白，这一次与穆筱皖的谈话意味着什么。
桌子下，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穆筱皖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动作，只是无奈地扶着额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有些话，她必须要说清楚。
“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完全变成封云深，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
江惟棣垂眸，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打出眼睫的阴影。
居然让他有了几分弱势的感觉。
他嘴角颤了颤，似乎是尽力想要勾出一个笑容，但是没有成功。
换作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江惟棣恐怕都会心疼。
但穆筱皖清楚地知道江惟棣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强大霸道，一切尽在掌握。
他一点都不脆弱，也根本不需要她去心软。
可她并不知道，江惟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会完全没有脆弱的时候。
“江惟棣，做你自己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为了我去改变，就算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也还是要去尝试？”
穆筱皖冷硬开口。
江惟棣轻笑了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那么善良，说不定就心软了呢？”
“筱皖，我控制不了。”
“明明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哪怕只是每天看你一眼都可以。”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穆筱皖，如果你能回头看我，就算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又怎么样呢？”
“只要你能回来，我能做任何事。”